从鬼怪书店回来,已经是早上六点半。
雷布衣洗了个澡,让全身舒服些。拉上厚厚的窗帘,躺在床上,房间瞬间暗下来。
外面淅淅沥沥的水滴逐渐变成瓢泼大雨。
又到雨季了。
雷布衣躺在床上睡不着,心里一直在想着那只猫:
“她要我帮她什么呢?”
......
睡了一个小时,雷布衣驱车来到郊区的一所农民工子弟中学。
老头儿消失后,他接替老头儿在这所中学兼职当一名语文教师。
今天讲课的内容是庄子的《逍遥游》。
农民工子弟学校的学生们对文言文学习比较吃力,但他们喜欢雷布衣给他们讲的故事。
雷布衣站在讲台,说,“庄周所描述的那些场景,其实,并不是他的想象。世人皆叹服庄周汪洋恣肆的想象力,又有谁知道,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呢?
学生问,“老师,鲲鹏鸟难道也是庄周亲眼看到的?”
“是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没有看见的,就不能否认别人也没有看见。我们每个人的认知都存在局限,比如,我们现在所认识的世界,只是一个三维的世界,但是,三维之外,还有四维、五维的世界。高维度的世界,我们看不到感知不到,但不能说没有。”
学生不太懂,雷布衣换了种解释。
他拿出一张白纸。
“桌上有一张白纸,假如,一只蚂蚁在上面,可以看作是一个点。这个点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条线。这就是一维世界。当白纸上再多一只蚂蚁,这两只蚂蚁爬动的轨迹,就有可能相交,这是二维世界。这两只蚂蚁穷尽一生,都只能在这张白纸上活动,它们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一张平坦的白纸。但是蚂蚁不知道在白纸之上,我们正在观察它们。这里,就多了一个维度——高度,这时,二维世界就成了三维的世界。”
“这是我们寻常了解的世界。现在有科学家提出了四维世界,第四个维度就是时间维度。爱因斯坦讲,当速度快到一定程度,可以追上时间,甚至可以让时间发生扭曲。”
有学生提出疑问,“那老师,假如有一个速度可以让我跑过光速,我是不是可以看到昨天的我,前天的我,甚至是以前无数个的我?”
“是的。”雷布衣肯定地说。
学生哗然。
这种说法闻所未闻,仿佛给他们的思维打开了一扇大门。
“所以呢,我们认识这个世界,主要是靠我们的触觉视觉味觉等多种感觉,但是这些感觉是有限制的,在我们的感觉之外,还有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发生很多以人类目前的科学水平无法解释的现象。”
雷布衣差点脱口而出,“在这个平常的世界之外,还有一个鬼怪的世界啊!”
要不是有时间就来学校和这些少男少女们在一起,见多了妖魔鬼怪,雷布衣真怕自己变得抑郁。
上完课,雷布衣在食堂简单吃了点,回到了宅子。
这时,雨已经停了,夏天一场雨之后,天气凉爽起来。
他拿出一本闲书,在宅子的院子里,桂花树下,躺在竹椅上看。
很快,午后的困意袭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雷布衣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柳梢。
晚上11:30。
雷布衣准时打开鬼怪书店的大门。
随着吱呀一声,那只猫脚步轻盈地进来了。
雷布衣没有说话,烧了一壶开水,冲了两杯绿茶。自己面前一杯,猫的面前放一杯。
雷布衣默默喝了一口,再看那只猫时,坐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
雷布衣眼光微闪,随即静静地看着她。
作为鬼怪书店的老板,雷布衣当然清楚随时会遇到千奇百怪的东西,对于一只修炼成人形的猫,不过是一件寻常事。
眼前漂亮的姑娘继续头晚的故事。
雷布衣也默契地点燃了一只蜡烛。
“那四只似人非人的怪物,在半个时辰之内就杀死了在场大半的人。死的人都是李颐的亲族,其余的人虽然没有被杀,但是见过这血腥的一幕后,基本都疯了。这场灭门惨案再一次轰动整个襄城,京城派了八大名捕历经三年依然无法破案。”
“那座宅子再次成为凶宅。其实,只有我知道,那几个怪物还在凶宅里,一直在等着下一个倒霉蛋。当时我还只是一个猫,猫天然对人类看不到的一些东西敏感,那几个怪物也发现我了,不过,他们不敢对我动手。”
雷布衣静静地听着,不时点头。
她双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
“当时李家对我有恩,我却对现场发生的血案无能为力。我知道乳母抱着李颐的幼儿逃走了,循着乳母身上的味道,我找到了乡下的乳母家。”
“乳母叫杜三娘,对李颐的这个儿子视如己出,取名为李想,保留李姓,算是延续了李氏血脉。”
“李想从小就聪明伶俐,深得李颐遗传,长相也极为相似。我每天陪伴在李想身边,陪他玩耍,陪他长大。杜三娘当时从凶宅逃出时,带走了一包金银首饰。他用这笔钱为李想请了启蒙老师,正式开始读书,走他爸李颐的路。杜三娘家里没有其他人,没有丈夫,没有子女。作为一只猫,当时我并没有注意。等我慢慢开智,初解人事,才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雷布衣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杜三娘确实有问题。哪个乳娘会没有自己的丈夫和子女呢?
姑娘喝了一口茶,杯子见底了,雷布衣给她续上。
她继续说,“杜三娘是李想的乳母,她对李想的爱超过了一般的母子之爱。我是一只猫,她一直把我当做是宠物而已。但是我知道,我不只是一只简单的猫。”
“杜三娘对李想千般疼爱,从幼儿一直到长大成人,李想都和杜三娘同房睡。他对李想的爱,好像……好像超过了母子之爱。有一天,我在午睡时听到房间中传来李想和杜三娘的争吵声。我走到门口,听到杜三娘声嘶力竭地问李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那天,杜三娘刚为李想举行完冠礼,李想正式成年。杜三娘看到门缝边的我,顿时疯了一般,随手拿起桌上的剪刀就向我扔来。看她红了眼的样子,我觉得,她要疯了。”
雷布衣也觉出了异样,不理解杜三娘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