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本官也想去管,可……你让本官拿什么去管?”
独孤县令有些无奈的摇摇脑袋,将双手在张县丞面前一摊,
“据衙役回报,如今听澜山庄那里,已有近万五流民,算起来有三四千户,按理……本官应该将之重新编排,录入户籍。可按制,有户籍的农户,需按丁口划分二十亩永业田、八十亩职分田,至少需几十万亩的田地。如今……我长安县有闲田划分?”
“……”
县丞呆了一下,随后不由点点头,
“县尊说的是!我长安县表面光彩,内里其实凄苦难言!挨着都城,几乎所有良田,都被王侯公卿瓜分,任谁都不是我等所能得罪!哪里还有闲田安置流民,仅有的一点公田,也要租赁出去,用来发放吏员与不良等人的俸禄,这……确是无能为力!”
“正是如此……”
独孤县令捋着胡须,感觉自从升任长安县以来,这胡须已经越来越稀疏了,手感差了很多。
“户部不管、京兆府不管、咱们也别管!这是个烂摊子,管了不见得有好处,不管……也不会有多大危害,毕竟那里老弱妇孺居多,京畿周围有十几万禁军,只要不傻……没人轻易敢去闹事,由着他们自去折腾吧!”
“如此……那便,随他们去……”
“随他们去!”
独孤县令一脸肯定的点点头,接着说道
“不入户籍便不算大唐之民,本官也能省些粮种、牲畜。也别去收税!听澜山庄以后若有人来,你等接洽办理就是,本官……不能给他们任何照面的机会,让他们将这天大的麻烦推给本官的。京兆府难当,本官这长安县更难……”
言罢,不觉扯下一根胡须,又是一声长叹,
“虽是个正五品,比之其他郡县刺史不虞多让,让人羡慕,可谁又能体会,本县……每日茶水吃进腹中,都莫名成了黄连,实是苦不堪言!本县不求甚子功劳,能安安稳稳的渡过任期……便知足了!”
“……”
上官情绪波动……有些感慨,作为下属自不好多言,张县丞只能张了张嘴,无声的表示着认同。
“张县丞,以后县里街头巷尾,但凡看见乞户流民,都给本官悄悄的赶去听澜山庄,紧着那一处祸害,让本县的治下也体面些……”
“……”
这……,刚刚还在叫苦,怎滴转眼又是一个这般阴损的主意?县里商户都称本县丞张扒皮,也只是耍些小聪明,收点财物罢了,却与县尊差了不只一个等级!
满京城都知道……听澜山庄就是个流民聚集的窝子,在那里有流民出现,实是再正常不过。即便上官见了,自会心知肚明不去说些什么!真有那较真的,一句‘开荒’,也能堂堂正正的推脱了……
这招祸水东引、移花接木竟是极其贴切,不着一丝痕迹。
“县尊……高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