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护卫的人员有孔栖,他见周少白又带人回来,心想捡东西也就罢了,这位的癖好居然是捡人,真是奇特,迎上前刚要说话,看到姚嬷嬷的模样,眼睛挣得老大,再也说不出话来。
姚嬷嬷同样惊疑不定地盯着他,仔细上下分看,不确定地道:“孔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博望城主府做幕僚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的。谢艾荟家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怎的连姚嬷嬷都辞退了?”
原来两人竟然认识,一番沟通之下,才知道对方都遭到什么际遇。
谢艾荟本是京城京兆府衙里一名书记员,虽属编外人士,毕竟在京师,生活还算优渥。岂料天遭横祸,因为他的一时书生意气,冲撞了某位朝中要员,他所在的京兆府衙再也庇护不了他,京师之地算是彻底混不下去了。他本身家境普通,没什么显贵亲戚,想要跑关系也没有门路,没奈何之下,只得举家投奔一位同窗好友。
谢艾荟求学之时,就与这位好友相交甚深。往日书信来往不断,知晓对方目前在眉州过得还不错。他得罪的那官员逼迫甚急,他仓促收拾,连书信都来不及发上一封,就急急过来投奔对方。
而孔栖就是他那个同窗挚友。
孔栖以前确实是博望城主顾朗的幕僚,但因为一通变故,流落至此地。他打的主意与谢艾荟一致,都是想要投奔对方,而且都因为事出意外,没有提前联系。
或许是在周少白当面,惭愧于之前的隐瞒之举,具体是什么变故,孔栖没有多说,周少白也没有细问。
孔栖和谢艾荟都深切地相信对方,认为只要自己一到,肯定就会得到好友的热情接待。
孔栖怅然若失,苦笑着:“孔某与谢艾荟相交默契,却没想到,连这种事也默契至此。”神情变得异常灰暗。
如果不是他在书信中胡夸海吹,说不定这位老友就不会起什么投奔他的主意,全家也就不会发生如此惨祸,孔栖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姚嬷嬷口中接连哀叹:“怎会这样?孔先生怎么也想要投靠老爷?到底是谁投靠谁?”
周少白安排姚姥姥和谢离住进自己的帐篷中歇息,放好粮食,出来时,见孔栖仍旧在夜色中发呆,上前道:“乱世流离,又有谁能成为他人的依靠?唯有亲自手持利刃,才能求得那一线生机。当日孔先生说,即便沦为炮灰,仍会有万一的希望活下去,反抗就一定会死。现在还是一样的想法吗?”
孔栖良久无语,矗立在冬日寒冷的夜风之中,身形越发萧索。
周少白不再打扰,重新离开营地。他计算了时辰,动作够快的话,他能在黎明之前,消灭掉离这里比较近的另一处山寨,并及时赶回,必须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