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这小丫头只说了她的名字叫做“湘银”,其余种种都不肯多言语。江宁弯腰捏着湘银的肩膀,没好气的抛了一大串问题:“我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位唐公子呢?平阳小侯爷呢?为什么我会穿成这个样子?”
“这里是七里镇的一处驿馆,小侯爷在书房等公子呢。”湘银微微一扭身子就挣脱开了江宁的手,这倒是让江宁吃了一惊。湘银是个话多的,但对于小侯爷特别交代了的人,她是问一句答一句,不问的她也不会多答。她看着江宁这个蠢蠢呆呆的样子不禁偷笑了一下,说,“听说唐公子被扣押在大狱中了。”
“唐公子被扣押在大牢里了?”江宁更是不解。
“奴婢也不晓得具体的缘由,等一下公子见了小侯爷仔细问他。”湘银带着江宁七拐八拐,穿过回廊,走到尽头的一间小屋子。湘银挑开帘子,暖香扑鼻而来。江宁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也没钱熏这些富家公子哥儿的绛香芸香,初初闻见倒觉得不适应,几次想要打喷嚏。
这时从屋中走出来一位藏青色衣圆袍,腰系香囊,发髻高束的公子哥来,身量比唐晓略矮一分,人也胖一些,约莫十七八的年岁。
江宁见他气宇不凡,剑眉星目,以为这就是湘银口中所说的平阳小侯爷,急忙拜下身去。
湘银扯住他笑着说:“拜错了拜错了,这位不是小侯爷,他呀,是国舅爷家的公子。”
当今皇后姓薛,这位国舅爷家的公子名叫薛竞华,是青州城中最活泼的少年。此时他笑着扶起江宁,打量着他眉眼,不禁喜上眉梢来,拍着手笑着说:“世上竟然有这样凑巧的事情。致和说他找到你了,这几年先生认真教你,你的才情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好,可以担当大事。起初我还不信,今天倒不得不信了。”
说罢,他牵着江宁的手,直直进了书房,还没进门就咋咋呼呼的喊:“致和哥哥,晓哥哥放他来了。”
江宁在心中理着薛竞华刚刚说的话,心中疑惑更多了一层。薛竞华是个急性子,江宁全然找不到插话的机会问他,只得跟着他往书房走去。江宁目及之处,皆是一片青白装饰,十分素净。四壁皆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东边墙壁两书架中间挂着一朱色大弓。屋中烧着火盆,火盆右侧铺着大大的竹席,有一着青衫裹毛裘的少年席地而卧,靠着背靠,微微喘着气。身旁的紫木小方桌还放着笔墨纸砚,砚中残墨未干,看来是不久前刚刚写过什么东西。
“致和哥哥,你还好吧?”薛竞华脱鞋快步跑到那青衫毛裘少年面前,跪在一旁将他扶起一下下给他顺着气,见他好了一些又急忙端了热茶给他灌下。
“好些了。”那少年正是年仅二十岁的平阳小侯爷萧致和,他扶着挚友的手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好,见江宁还在席下站着,招招手让他过来。
“蠢货,刚刚见到薛公子你要拜,现在见到真正的小侯爷你倒是不拜了。”湘银端着热茶过来,偷偷拽了江宁的衣袖,示意他赶紧跪下行礼。江宁依样做了,微微抬起头将萧致和那张脸看得真切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初看那张脸,毫无血色,苍白如纸。依江宁在镇子中偷学来的鸡毛蒜皮的医术也可看出这小侯爷没有多少时日可捱了。再看那张脸,眉似远山,眼如潭水,鼻梁高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竟与江宁有八分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