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还来花下眠
时间跳到 2001 年 3 月 30 日。那个桃花烂漫的季节,开园仪式在 28 号的上午,省里巨头倾巢出动,亲临现场,电视上滚动直播盛况。我看着都吓人,感觉全湖南人都奔着去了,车恐怕从常德桃源县堵到了长沙。避开高峰期,我决定两天后前往。
一个人在长沙水泵厂对面的“辣椒炒肉”(饭店名)用了午餐,驱车向西北。没有叫上什么朋友,选择一个人,不愿待在长沙,要出去走走。一个人,是因为心情的缘故,不想委屈自己霸蛮找话跟人说,我宁愿自言自语。
春节,我和乔雨诗结束了婚姻。我们用的是协议方式,车与房归我,所有现金她都拿走,包括我开的那家中西餐厅里的现金也归了她。资金链因此中断,我也无心情去借钱进货、维持,抛了些部分股票,发了最后的薪酬,把门关了。
我在假期中没有事做,想去西藏敬佛想去新疆摘葡萄想去欧洲领略复兴的文艺,想去很多地方。每个念头后,又不得不提醒自己心脏不好是个病。硬件不好,若是死在路上,只会像只死野狗一样无人理睬,于是一一作罢。本来活着就孤独,死也不能走孤魂路线,搞得魂都没个落点。生活是什么?它就是生下来活下去,混得再差,也没胆放弃活。
胆怯、纠结,就把时间推到 2001 年 3 月 30 日。不到三个小时的路程,貌似远离了长沙,不知道好远。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总之不会是节日气氛下的喜悦就对了。车在园外很远处停下,我买了票随大批人像潮浪一样往里涌。黑压压的人攒动在粉红桃海里,相互淹没中。奇奇怪怪的,我想起了周星驰在《唐伯虎点秋香》里吟的一首诗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车马,你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我佩服自己读书时语文课本背得烂极,这玩意倒是记得一句不差。
不同的情境是:我笑众人太疯颠,众人笑我看不穿。
看不穿,就不看,静止地看命运安排着走,绝不动一丝一毫的激情与抗拒。刚想到此,两个女孩映在眼前。天公作美,按常理,三月的湖南应该阴雨
绵绵,这天没有。因此两个女孩的形象不会因伞的遮挡而不被我看到。她们从桃丛里“蹦”出来,令我视线本能地从桃瓣上移开、追随,徒然忘记了“静止”的想法。
追随中,我断出了一个女孩大概一米六,但身材比例不差,最主要是五官长得很靓,一张美丽的娃娃脸,一笑有酒窝,胸部也丰满得扎实;另一女孩比她高,大概一米六五样子,腿细而长,腰也细,能够产生 S 的曲线,只是眼角有些下拉,嘴型好,可以在笑时弥补五官的不足,胸部估计不到 B 罩。尽管我喜欢高挑的女孩,但那个娃娃脸更显年轻的高鼻女孩,对我会更有吸引力。我发现自己还会有色心,远离长沙,来到桃源,无非是想远离尘世到世外的桃花源,让自己多有超脱,眼下的“风景”毁了我的企图。我超不脱,人像被招了魂似的,很没气节地,卑琐地转身跟着两人向前走。两女孩有说有笑,互相以桃树为背景拍照。好一通搔首弄姿,我心情愉悦起来。
高个女孩就这样看到了我:“帅哥,累你帮我们照张合影。”一口的长沙话。我自知,不足一米七高,肚子开始突出,有些白的双鬓是“少白头”落下
的根,我不帅。不知道从何时起,帅哥美女变成了男女的代名词,而并没有什么审美的意义,也就是与长得好坏无关,仅表达你是男是女。上次我在长沙七中门口的“一枝花”吃饭,老板娘冲门口叫:“哇!美女,你们怎么来了?”
我回头一看,三个足有五十岁的乡下奶奶,那褶子脸长得一个叫“自我”,一个叫“爱莫能助”,一个叫“错综复杂”,我一口饭硬是喷出丈八远。所以,对于一米六五高女生这样高调的叫喊与称呼,我是皱眉的。要不是内心有结识矮个女的**,我咋就爱搭理。
我强笑一脸,过去,拿过相机。高个女多余地教我怎么拍,表现出长沙妹子特有的泼辣。我放弃不快,配合地表现出风度,边看着矮个女,边听高个女指挥。待我站到一定距离远,高个女又叫我过去,近前后,高个女把她和矮个女的包都挂在我肩上,弄得我像个奇形的圣诞树。当然,高个女一口一个“帅哥”地叫,显得不知道好客气,越是这样越催生我对她的反感,我要发火了啊。
矮个女嗔怪地碰了下高个女,口中说:“累了你了。不好意思啊。”气一下消,我几乎是带跑地背着两个女式包到了距离处,拍照。
拍完几张。高个女又来事:“帅哥,你是一个人出来玩的吧。”
“嗯,一个人。”
“唆酷。要不我们一起?”念在当时的“酷”也还流行且充满褒义且她的建议是我所想,我的脸多了些由衷的笑。还没等我说话,高个妹又道:“这样,你可以跟得我们拍照,抓拍,故意站在那拍好做作的,那叫摆拍,你要拍得生活点,当然还要找好角度,拍得漂亮点。”
这妹子怕是中暑了吧,把自己当什么人咯。熟都不熟,抓得我当马仔?我不发火,就停在那里看着她,用这种方式表示不解。
矮个妹显然要成熟些,看出了什么,立刻碰了下高个妹接话说:“先生,谢谢你了,你要是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做个伴,我看你也没带相机,我们也可以帮你拍,回去后,再拷给你,怎么样?”
“可以啊,愿意为你们效劳,反正都是出来玩。”我把脸明确地指向矮个女。高个女马上显出欢快:“好耶好耶,帅哥,听口音,你也是长沙人?”
“是的。今天从长沙过来的。”
“我们也是嘞,你一个长沙人丢什么普通话?真的是做味搞,你是自己开车来的?”高个女硬要插进来说话,显得目的性还明确些。
“是的。”
“耶!我们不用赶大巴回长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