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马的宗教裁判所改为法理部后,约书亚与朱利奥依然是其中的两名法官,但让枢机们暗自指责庇护三世过于狡猾的是,从原本只是对外的宗教裁判所,一改为即对外,也对内的法理部后,这两位年轻枢机的权力就陡然变得巨大起来法理部名义上的**官是宗座阁下,而副**官则按照传统,交给了薪俸处理枢机,也就是约书亚的“叔父“大洛韦雷枢机担任,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叔父,难道这两个冲动鲁莽的小马驹还能被什么人擎肘么?
但让他们感到安慰的是,这两位年轻的枢机之间也并非没有矛盾,最明显的,那位约书亚洛韦雷生性冷酷,铁面无情,但那位朱利奥美第奇,就有着大多数美第奇人都有的多愁善感今天,他们就在圣职人员独身守贞的事情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虽然无论是约书亚还是朱利奥,都认为,现在的圣职人员肆意豢养情人,养育私生子的行为应该得到遏制,但约书亚对虔诚与贞洁显然有着更一步的严格要求他认为,作为无数罪人的牧羊人,圣职人员应该如同囚徒一般的禁锢自己的欲念,方能清晰地听见主说的话,看见主的道路,才能作为俗人的指引者与教导者他们若是犯了罪,也要以数倍于俗人的痛苦来偿还。
如教会法中所说的,那些丧失了贞洁的修士或是教士,不但应当被处以罚金与不被允许参与圣祭或是免除圣职人员的身份,甚至应当被追加处以小绝罚与大绝罚的刑罚。
但那位黑发枢机令人意外地,不但没有予以支持,反而提出了,只要圣职人员被处罚,或是自愿放弃了原先的身份,那么在处以罚金或是其他惩罚后,无论是小绝罚与大绝罚都是不合适的他甚至提出,若是他们回到俗世,那么之前发过的独身愿也自当消除,他们尽可以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缔结婚约也是可以的。
枢机们不由得都去看宗座阁下的脸色,因为这项条款虽然被引用的不多,但也是属于教皇的独有权力之一,但庇护三世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只在宝座上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辩论不休。
“真不知道圣父在想些什么?”一个枢机悄声问道。
“大概是很自傲于有这么两个在神学上根基深厚的弟子吧。”另外一个枢机悄声回答。
反正他们大概已经从公元一百年听到了公元一千三百年,他们知道与不知道的,有关于独身与守贞的内容都被拿出来讲了,每个枢机都感觉自己的脸被啪啪地打厚了包括大洛韦雷枢机。
对此枢机团们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们能支持其中的哪一位?毕竟就连美第奇朱利奥也认为独身禁欲才是圣职人员应做的,如果无法放弃俗世的欢乐,就应放弃圣职而他们,总是什么都要的。
马丁勒德偷偷地从修道院的小门里溜进来,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他回到了抄写室,呆坐了一会,忍不住找出了墨水瓶,羊皮纸,羽毛笔,在狭小的书桌上奋笔疾书起来。
“你在写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马丁身后响起,小马丁吓得如字面意义上的一跳,连忙将手掌覆盖在羊皮纸上,但尚未干涸的墨水立即弄脏了羊皮纸和他的手掌,而且也没能起到什么作用,德西修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书桌,还未被遮住的部分映入他的眼帘,他匆匆读了读,发现其中的内容十分熟悉。
“这是这是谁做的讲道?是约书亚洛韦雷枢机?”
马丁勒德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他一边摊开手掌瞧,一边等待着老师的惩罚德西修士的黑铁戒尺可不是那么容易领受的玩意儿,但他的心中也有着几分不服气虽然大洛韦雷枢机的风评在罗马人的心中并不怎么样,但小洛韦雷枢机,虽然也有人非议他过于无情残忍,但让小马丁来看,他要比朱利奥美第奇更勇敢,更虔诚哪怕后者在民众中有着更大的声誉,但他并不是纯洁无瑕的。倒是约书亚洛韦雷,虽然他还是一个年轻人重点:一个俊美的年轻人,但他没有情人,也没有私生子,也不好美食,不好妆扮,从不接受旁人的贿赂或是求情,成为法理部的掌权者后,他更是严格地要求自己,如同一个虔诚的苦修士一般据说他还在腰上围了有刺的铁腰带,从不摘下,更是在深夜时分,一次次地用苦鞭来鞭挞自己的脊背,借此来平息魔鬼为少年人带来的**。
与他相比,就算是朱利奥美第奇枢机,也显而易见地逊色了。
小马丁抿着嘴唇,他不是说朱利奥美第奇不好,但见到朱利奥的时候,他是有些失望的,因为他除了秀美的容颜,渊博的学识与慈悲的心肠之外,竟然与他的几个兄长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他一样会对小马丁开一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也一样会用好吃的来安抚毛了的小仓鼠他与人的距离是近的,并不如马丁所想象的那样神圣。
虽然知道,自己如果问出那个问题,或许还会被狠狠地抽上几下,但马丁勒德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德西修士老师我想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德西修士阴冷着面孔说道,在他一个没注意的时候,马丁勒德就被那位小洛韦雷枢机迷惑了,或者说,现在罗马城中,被这位如同苦修士一般生活的枢机折服的人并不少,尤其是那些仍然有着良心与热血的年轻修士他们还年轻,见过的事情还太少,不知道有些时候,即便是对自己,也毫无怜悯与慈爱之心的人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