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交友不慎,用人不察,不知从哪儿招惹来一伙不知天高地厚的投书人,又狂妄,又糊涂,却又事机不密,弄得自己不清不白,还带累了枢相和我们。”
他心情恶劣,言语未免有些过激。
南叙伯许高树一直没说话,听到这里不得不插言道:“沈大将军!刘兄志诚君子,人所共知,那密信是不是真有,还真大有疑问,怎可执定要怪刘侍郎知情不说呢?
“不知列位大人听出没那问话的诸阁老虽然不停引述所谓信中所言,却全系一面之词,全是横加罪名,并无一字可作真正证据。愚弟不才,却也主政地方有年,审理过的积案也不知有多少!问案哪有这般不问青红皂白、一厢情愿的!
“证据一毫也无,要他拿出信来展阅一番、辨辨真伪呢,却又推说其文字污蔑圣主,罪大恶极,不堪入目,拒不宣示。
“试问:遮掩躲闪,至于此极,那这揭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呢?若说怕我等年轻浮躁,看见了不好,那么老相国十年秉钧,德高望重,至少予枢相稍稍过目,粗粗一阅,总可以吧?然而仍坚持不与,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几个人都看向陈相国,陈相国却瞑目不语。
江尚书怒一声道:“一向听人说刑部黑暗,问官如虎,老夫还不相信。今日陷于人手,才知诏狱之无理可说!”
诸人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正气恼无奈间,第六个当事人却得意洋洋地晃来了。
通过乌鸦极其锐利的眼睛,朱品声第一眼就看出,来人有些面熟。再回想一下,不禁恍然大悟,这个黑瘦狰狞汉子,不就是最先跟他们四人为难的东闾侯杨届吗?
这个淫暴小人,看样子又擢升了一级,穿起了崭新的官服,不知来这里面要干什么。
她还不知道,杨某人今非昔比,已经卸下军职,调到了枢要之地。
此时他特来向他的前同事们进行说明,他的新职位,就是刑部侍郎而赋于他的新任务,即是后日大校场上的副监斩官。
也就是在元老重臣的主监斩官莅临指导之下、实际上在现场操办指挥所有砍头事宜的最高领导。
一次就要杀好几百人呢!一生为恶无数,但一想到这里,他仍不由情绪格外亢奋,摩拳擦掌。
秋决年年有,今年大不同。去秋已杀过一次,于今开春又杀,不避节令,甘违天和。于此可见事情之大之紧急,实非寻常可比。
这可是逆天篡弑之罪呢!
而揭破者为谁?我侯爵杨届呀!这一功劳,岂不也其大如天吗?所以上谕才特别命我全权监斩!
于公于私,这对自己都是莫大的荣耀与褒奖。
一声令下,多年宿敌,一朝授首,其快何如?
还不仅是那五个老东西的头颅呢,还有他们的家属,男女老幼,一概囊括在内。
这一开刀问斩,不仅乌乌泱泱,人数极多,还尽是娇娆尊贵、细皮嫩肉的公府亲眷!能亲眼看着这些昔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物儿哭泣哀号,宛转就死,其成就感、满足感,可比他杨某人在边鄙地区杀民冒功过瘾得太多了。
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听说其中还有若干名动京城的著名美人,或是他们的妻女,或被他们纳为了小妾,可惜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公然攘为己有,只好陪葬进去,也真可惜了的
但天下事岂能尽如人意!真要是略有可恕,将那几个救拔出来,也是要先没入掖庭,送与皇上享用,且没自己这小侯爵的份呢!还是不想了吧!
他胸脯一挺,踌躇满志。
“诸位大人请了!”他迈着方步,满脸是笑地走近粗大的牢栏,探头看看,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亲切问候,“今日可还好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