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边终于杀进屋中的程吴两家人马,终于乱刀砍死了射杀他们五人的神射手,还没来得及去找这家的女人和银子,突然有人叫道:“那边还有一个!别让他给跑了!”
那人见被发现,转身就是一箭,随即一人应声倒地,疼得他嗷嗷大叫,众人大怒,这回都杀进屋子里了,四五十人还让他给跑了那就真是笑话了。
大伙举着刀大叫着冲过去,正面的正面,包抄的包抄,终于将他给团团围住了,双拳难敌四手,一把弓箭也对付不了四五十把大刀。
一阵乱刀过去,这人终于倒在血泊里不成人形了,有人狠狠地呸了一口,道:“原来是两个神射手啊,八成是两兄弟,我就说怎么射得这么快!”
“可惜了,这兄弟俩箭法射得真准!”
“别扯这些没用的,快去找找有没有银子和女人!”
“不是不让私拿财物么?”
“上面说的是汪府的钱库,这些小院子里的几个小钱拿了又能怎样,谁知道呢。”
“嘿,你们快来,楼上有两个女人!”
一群人原本在四处翻箱倒柜搜罗值钱的物件,听闻有人喊楼上有女人,顿时来了兴致,眼冒淫光,都赶着向阁楼跑去,踩得楼梯“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嗨,原来是两个死人!”
“哈哈,刚上吊没多久,说不定还没死透,趁热的话其实跟活人也差不多嘛!”
突然,一阵小儿啼哭声从床下传来,大概是被大人硬塞在床下的,结果上来的人太多,就给吓哭了。
“咦,床下还有个小娃娃,怎么办?”一人听到哭声,趴到床底下,一把抓住小孩的腿,将他拉了出来,又倒提着在空中荡了几个来回,吓得小孩哇哇大哭。
“你说怎么办?”这人话音还未落下,就一个箭步上前,一刀将小孩扎了个穿心过。
“你!你他娘的有病啊!”原本提着小孩的这人还准备玩耍一番的,可这突然来的一刀吓得他脸都白了,“你他娘的差点扎到老子!”
“不是你问怎么办的么,老子这不是帮你解决了嘛!”他嘿嘿一笑,又一把将刀抽了回来。
“草,又溅老子一脸的血!”他赶紧将小孩丢到墙角,抹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吐了口唾沫,“呸,晦气!”
墙角的小孩子哭声也小了,再抽搐了几下,渐渐就没声了。
“你看,这不就解决了么。”
“哎,老五你脱裤子干啥?你他娘的还真要趁热啊!”
“嘿嘿,这大户人家的媳妇就是好看啊,脸白身子软,这死了都比乡下那些丑婆娘好看,老子刚把她放下来时身子还是热的,说不定还没死透呢,不信你摸摸!”
“还真是,这皮肤真滑真软,嘿嘿…”
“你也要来?”
“嘿嘿……”
汪府正宅大厅。
汪承宣一脸惊惶之色,两腿打着哆嗦,结结巴巴地问道:“三…三叔,杀…杀进来了,我…我不想死啊…怎…怎么办?”
可能是两腿颤抖的太过厉害,支撑不住身子的重量,他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一会地上竟然湿了一片,一股腥臊难闻的尿骚味传来。
汪员外颓然地瘫坐在太师椅上,喃喃道:“还能怎么办,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吧,现在还能自己选个死法,待会可就由不得你了。”
见自己这没出息的侄儿尿了裤子,汪员外一脸鄙夷道:“没用的怂货,汪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软脚虾!”
“你要是有点胆子,骨头硬点,听我的话,在县衙就结果了那小子,我汪家又怎会落得个全族覆灭的下场!”
汪承宣不知是被刺激吓疯了还是给吓傻了,在他三叔面前,他一贯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
今天却不知怎地,听了他三叔这话,他竟语无伦次地嘶吼起来:“你,你,你这个老不死的,成天就会说我没用、没出息,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那几个败家儿子!他们又是些什么货色!”
“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读了十几年书,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还是花了钱的‘纳贡’,哈哈哈哈,老子再没用,这举人可是老子凭本事考来的……”
“老子可是举人,跟姓李的一样的举人,哈哈哈哈……”
汪员外没想到这小子竟敢这么跟他说话,喃喃道:“疯了,疯了,这畜生疯了……”
汪承宣又哭又笑,说话颠三倒四,又弄得披头散发的,倒真像是个疯子,“你这个老不死就知道怪我,什么都怪我!”
“不就是吃了你们汪家几年的饭么,这些年没老子在衙门里为你做这做那,汪家能赚这么多钱?你能霸占这么多田地?”
“老子早就让你不要做得太过分,可你不听,非要三番五次去招惹这个姓李的,人家没两把刷子的,敢来婺源当知县?”
“现在汪家倒了你又赖老子身上?是你自作自受啊!你勾结土匪、欺压良民,绝子绝孙的事做的比谁都多!”
“汪家是该绝子绝孙,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坏事做尽的老不死!”
“你不老说老子没用,是软蛋么,今天老子就硬一回给你看看!”
汪承宣整个人陷入疯狂状态,跳将起来,直扑到汪员外身上,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个老不死的,让你骂我,让你骂我,掐死你,掐死你……”
“爹,不好了,杀来了,杀来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哭喊声,原来是汪员外的几个儿子,见屋内二人正在厮打,忙上前拉开二人。
汪承宣已经跟疯了差不多,语无伦次,躲开屋内几人,疯疯傻傻地跑了出去……
“汪家完了,完了,完了……”缓过来的汪员外也不管几个儿子如何哭喊,只是瘫坐在太师椅上不住地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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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