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没有练箭,捡起了此前最不愿的短剑,南追星没有教他绚丽的招式,只在身前竖起一根木桩,将龙舌别在腰间,下盘不动,反反复复的出鞘,收鞘,每一次出剑都会在木桩留下一道深浅不一的痕迹,第二百七十次出剑,已经明显看见苏问的手臂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肌肉到达了极限,脚下距离最初站立的地方拖出了两道长数寸的拖痕。
“短剑胜在凶险,比箭更讲究快准狠,藏剑术更是如此,取自袖里藏刀,脱演而出的关键是一个藏字,你练得是箭,本身就会给对方造成一个不敢近身拼杀的假象,算是第一藏,龙舌剑长七寸,翻衣不见,出鞘无声,是为第二藏,不过再精明的藏锋都是为了出鞘那一瞬的建功,一旦现身便在没有藏字一说,所以不管那一瞬有怎样的变故,你只能记住一往无前。”南追星缓步走到木桩前,长衫随风,忽而一个晃动,霎那间整根木桩断成两截,不知是何兵刃挥击,断木飞出,断口平整如镜。
苏问揉搓着酸痛的臂膀,有些不可思议的盯在南追星食指与中指间的新绿嫩芽,这得是何等的指力,看了看手中的龙舌,总算知晓在高手手中就是一根柳条也能开山裂石并非笔者夸大其词。
苏问不信邪的双手持刀,沉喝一声,顾不得什么下盘不动,一个冲刺,将手中的短剑奋力递出,仍是只能在断木留下看看两寸的凹陷,锋刃便顺着木桩的侧面擦过,将剩余的力量一股脑的送到空气里。
南追星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嫩叶揉成一团,并指弹出,叶团点在龙舌之,意料之外的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短剑猛烈晃动,很难想象一把短剑可以做到如同长剑那般泛起波浪一般的曲折,苏问握不住剑柄脱手而出,栽入地面,竟是稳稳的没至剑柄,后者全力去刺都没能穿透木桩,此刻仅靠着自由落下的力道便刺入了地面,总不至于木桩比其青石板还要结实许多吧!
苏问诧异的挠着头,弯腰去拔剑,轻轻松松毫无阻碍的扯出地面,当真是世间罕见的神兵利刃。
“怪了。”
苏问再次握紧剑柄朝木桩刺去,毫不意外的在入木三寸之后破开表面从旁侧滑出,但这一次他清楚察觉到在刺入木桩的一瞬间,手腕不由自主的朝旁侧偏移的毫厘,最终导致这一剑没能将木桩通透。
“真是可怜啊!好不容易有了拿剑的念头,却发现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苏问自嘲着,甩了甩手腕。
“淬炼体魄绝非一蹴而就,不可心急,你现在的体魄相比之前已经提升许多,但想要达到寻常武者的标准还有一段距离,木头比起石头算是软物,你每次刺中瞬间都会不由自主的将力量散至别处,越是增加手腕处的负担,练剑不比射箭一次性将力量释放,讲究一个持久,剑法招式是大持久,走一个大圆,每一招每一式连接起来,若是力竭了,圆就断了。”南追星停顿了一下,以两指作剑重复苏问方才两度出剑,只不过动作缓慢很多。
“藏剑虽然看似是一刹那的招式,可其实也是一次小持久,从出剑到命中,再到收剑这是一个小圆,每一环都要保证绝对的力量,入木三分,一气呵成。”
苏问呵呵一笑,看着三哥有板有眼的说教,忍不住打趣道:“三哥,你莫不是要做我师傅哩!”
“我倒是想,你师兄也得答应,我可受不起他一句师傅。”南追星冷哼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布缠绕在苏问手腕处,“再出剑三百次,切记手腕不要乱动。”
不明所以的苏问站在木桩前,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凝,龙舌剑瞬间出鞘,化作一道白芒斩在木桩之,只听得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点点鲜红有如梅花一般浮现在白布之。
迎着对方愤怒到要吃人的目光,南追星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在里面放了十二根银针,你何时能控制好力道不让手腕扭动,才算勉强入了境界,练完三百站剑,再练三百走剑,把我教给你的身法融入其中,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好,那么你真的有可能死在在这里。”
苏问咬着牙很想直接丢了剑,大叫一声不练了,最终深吸了好几口气,还是默默的出剑,那怕手腕的血迹越发清晰,也再没听到一声痛叫,原本他以为自己会一直排斥师兄对他的种种安排,但是见到陈茂川,去过一气宗,又来到这里,才发现唯独修行是自己第一次与师兄达到了共识,为什么要修行,不知道,只是觉得有许多事如果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这样的人生可不是他忍受煎熬了十五年所期盼的样子。
整整一个午,苏问麻木似的反复出剑,手腕已不知被刺痛多少次,与刀剑不同,针刺既不会伤及皮肉,更不会影响经脉,甚至以苏问超乎常人的身体愈合能力不会留下一丝痕迹,能够留下的只有痛,连续不断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