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对方有三百人,你以为你是谁,再说了,就算救了他,他能给我什么,钱,我并不缺。”苏问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他唯一在教育小仆人方面所谈及的规矩,利益这种东西虽然说起来很俗,可对于七贵这个不开窍的脑袋却是最直接的回答。
果然,七贵冷静了下来,但同样的那张本就黝黑的小脸愈发阴沉起来,第一次话语之中出现了失望的语气,“少爷,你变了,以前你从来不会关心这么多,对你来说事情只有对错,对就要帮,不对就要罚,书中的侠义精神不就是这样吗?”
“狗屁个侠义,我不是给你说了那都是写书的故意写出来骗钱用的,就算我们两个冲过去了又能怎样,白添两条性命而已,七贵,我想你记住一件事,我们现在已经不在木屋里,该怎么好好活着才是你和我现在最该做的事情。”
“可那次在冰晶世界前你为什么伤感,又为什么要救巧巧,又为什么在青锋郡明知九死一生还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少爷你看的书都是我读给你听的,家国大事,尔虞我诈我记不住,再多的书就记得一个字,一个情字,刘坡对那女子的情,对整个马帮的情,这种人不该救吗?少爷,如果有一天倒在地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要锱铢必较。”七贵越说越暗自神伤,抬起头对着苏问发出一阵冷笑,一直以来他从没有将自己真正当作仆人,他相信对方必然也没有过这个念头,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听对方的话做事,就好像对方也习惯了听老爷的话一样,既然都想过反抗,仅此而已。
“去吧!去吧!想要送死就去,为什么你总要将我的好心践踏的一无是处,是,如果有一天倒在那里的是你,我最多就是帮你收尸而已,就是清明也懒得给你支香,更是吝啬的连一张纸钱都不烧给你,这下你你满意了吗?你那些银票我就是撕碎了也不烧给你,让你在地底下也是个穷鬼”
苏问莫名的恼怒,以往小仆人的顶撞他都能一笑而过,这十五年的无奈和寂寥不都靠着彼此的争吵而消磨,但今天对方最后一句话真正伤到了他那颗敏感的心灵,原来在对方眼中自己还只是停留在一个交易的薄情者,只是为了一个素味平生的陌生人,便猜测怀疑,这才是最大的心痛,对于旁人,他也许能够厚着脸皮的讨价还价,唯独七贵,这个他怎么还都还不清的亲人,决不允许受到任何伤害。
七贵摇了摇头,这次他不想再选择服软,也许很早之前如果他能表现的独立一些,勇敢些许,那么在某人眼中肯定也会留下自己的身影才是。
“少爷,比起双双化作蝴蝶飞,我还是更喜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文,你说这世间的完美总是胜不过不完美,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不如一直留在木屋中好了。”
说罢,七贵缓缓朝街外走去,苏问几次伸手想要喊住对方,他不明白一向胆小的对方为什么突然一反常态,这世间总有太多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那怕此生有一百次犹豫不决,也会有天有一次不顾一切,那怕此生有一百次弱小无能,也会有天有一次倾尽全部,那怕此生一百次不越雷池,也会有天为某人暴起杀人。
七贵迈出的第一步,他决定改变,直到下次见面时能够脱胎换骨,至少能够当面唤一声对方姓名,不求太多,满足便好。
一条黑布从苏问袖口中飞出,落在七贵肩头,“蒙面,免得被认出来了连累我。”
七贵接过黑布没有回头,口中重重的吐出两个谢字,“烧肉和糖葫芦我放在街角的柱子下面,要是我回不来,你就自己去拿,七十五文钱,别糟践了。”
苏问没有答话,既然对方选择了背对他,索性他也转过身去,不再去理会对方渐行渐远的脚步,直到对方的脚步声消失,才猛然转过身,却也只是暗骂,“好心当作驴肝肺,你既然要去送死,还在意那七十五文钱,少了你,少爷我能活的更轻松。”
赵力看见去而复返的七贵,面色阴沉,又见到对方当着自己的面将一块黑布蒙在了脸,当即一抹阴鹜闪过眼眸,手臂一挥,如潮水的般的士兵涌了过去。
七贵坚信自己今天会站在这里绝不是头脑发热,世人讲执念,那这便是我的执念,此生为情而行,是我离开木屋的第一愿。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