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脖子上各有五个清晰可见的血痕,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衫,小仆人皱着眉头低头去看,脸上的表情怪是难堪,只因这件衣服用的是沧州上好的料子,请来一位老师傅,可是费了好些银两,心疼了许久,然而现在它脏了。
“你该死。”七贵学着少爷的口气厉声说到,抽动起朴刀扛在肩头,像是砍柴回来的山农,也像是清晨要去磨刀时的动作,磨刀霍霍向猪羊。
黄老三冷笑着站起了身子,右脚依然跛着,枯白的长被风撩动着,沾染上脸颊的鲜血,多了股淡淡的血腥,单足踏地,身躯一闪而出,没有直逼口出狂言的七贵,反而是寻上了单手握剑鞘的苏问。
手爪直扑,迎面扣下来,好似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问眉头轻挑,身上流光萦绕,隐隐显出一道虚影。
“想分相,太慢了。”黄老三沉喝出声,老辣的眼力观透了苏问一人两相的心思,口中一道急气吐出,先于那手爪片刻射来。
气机如针刺来,苏问左腿后移半步驭起剑鞘与身前,只在气针点在剑鞘的刹那,整个身躯锤击一般猛地颤动,好在有所预料,身形前后回荡三次方才卸去劲力,然而与此同时萦绕的流光散去,那道若隐若现的虚影随风消退,一人两相虽然玄妙无比,但起势有所延后,需将灵力汇集周身,尤其是苏问此刻的入门阶段更是繁琐许多,黄老三便是卡在这个起势的关键,掐断了他气机流转。
“小子,先前只怪爷爷我没有防备之心才着了你的道,一人两相这种烂大街的东西就不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黄老三口出狂言,但也着实有他狂妄的资本,五十年前的江湖何等昌荣,号称百年来修士的黄金时代,由千人千相推演而出的一人两相在现今少见多怪,但要是搁在那时,烂大街的形容或许过分,但绝对算不得高等的武学。
“今日爷爷我给你开开眼。”老怪一声长啸,手爪临空挥下,苏问正要举剑去挡,直觉空间震荡,胸口处已是凭空显出五道森然血痕,从左肩斜至腰腹,触目尽心。
七贵此刻扛刀而来,照着对方的头颅单臂自脑后犹如轮锤一般挥出一个满圆,将空气砸出阵阵轰鸣,黄老三不慌不忙反手横握,又是出现先前那般诡异场景,相隔着一丈之远,竟是隔空取物一般,手掌紧握之中分明空无一物,长刀却凌空静止,只是并非完全不动,反而如同角力一般幅度微弱的前后晃动着。
“力气还真不小。”黄老三轻哼一声,手臂奋力一挥将七贵抛丢出去,半边寨墙应声坍塌,不由嗤笑。
这时一柄短剑悄无声息的从他腋下斜刺而来,隐忍多时的龙舌终于再度出鞘,犹如柳叶扶风,静谧摇摆而来,苏问只有一剑,出手便是自当知,就在剑锋欺身的瞬间,黄老三低头怒目而视,不躲不闪,眼中掠过一抹轻蔑。
“铛。”
堪比古钟震响,龙舌好似刺在一面无形壁垒之上,虚空之中荡漾起层层涟漪,然而那剑锋始终离着对方尚有十寸之遥,而这十寸就好比雷池一般再跃不出半步,一剑未果,苏问没有昏头傻站,抽剑退身,就像他出剑一样干净利落,直至退开十数步外,手中暗暗拿捏起那一剑的诧异,确实刺中无疑,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根木桩子入了三分仍还剩着七分透不穿。
“苏小子,这黄家三兄弟的龟壳功夫甚是了得,你好生去看,与佛家六神通中的神足通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以修炼身外法相,那功德和尚的百丈佛身,其实本体就藏在其中,那黄老三差和尚十倍不止,百丈没有,一丈还是有的。”一颗脑袋的隋半语长凌空化作万千长剑,黄老大好似老僧入定,任凭千锋万刃加身而不破,只是那些刃虽然毫无建功,可每一次触而返还都要比前一刻又进分毫。
“隋半语,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何苦为了个小子耗费精气,我看你也是重伤未愈,再这么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不如你我各退一步。”黄老大沉喝道,紧闭的双目已有动摇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