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幸并没有什么大的漏洞,就算有小疏忽也弥补上了,京城发生这么大的事,大明掌权人都易手了,但没有几个人知道真正的幕后操纵者是林平之。
他一直把自己林均瑶这个身份隐藏的很好,锦衣卫一直是父亲执掌的,做出的所有事在外人看来都是父亲的意思,与林均瑶没有太大关系,知道林均瑶和林平之是同一个人的事情,也只有几个至亲之人和少数几个心腹知道,这几人要么是完全信任之人,要么都吃了“三尸脑神丹”,消息不会泄露出去的。
而且京城巨变和皇宫政变的事,整个详情只有林平之一人知道,就是父亲和身边的几个心腹也都不是全都清楚,最多只能猜出一成半成。
那么,不会有人猜测到林平之身上,更不会有人关注他,所以他现在仍然隐藏在暗处。
出了城,林平之挽起窗帘,回头看着身后的城门道:“等我回来。”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这一去的目的地,就是日月神教总坛黑木崖。
日月神教林平之必须去,因为神教寄托着林平之对未来的设想、对这个世界以后是什么样子的设想。
在另一个时空的后世,整个世界走上科技之路,武功逐渐失传,所以人们对自身的探索和开发几乎停滞不前。但林平之来了,他希望世界因他而不同,他不会让武功失传,反而要把它发扬光大!他要让大明率先开始资本主义萌芽,甚至率先开始工业革命,在此同时,武道一途也不会没落、反而会空前繁荣,人类认识自然和探索自身同步发展,双管齐下、齐步向前,那么今后的世界,今后的人类会是什么样子?
光是想想,林平之就激动的浑身颤抖。但要发动如此巨大的变革,光靠朝廷太慢,也太不彻底了,他想再点一把火,而这把火,他打算从神教烧起来。众所周知,社会和国家的进化通常有两种方法,要么是自上而下的变法维新,像商鞅变法、日本的明治维新等,都是统治阶级自主发动的变革第二种就是自下而上的n革命,比如历朝历代的改朝换代,比如资产阶级当家做主、把皇帝贵族赶下皇位的革命。林平之想做的事情的难度可能大过历史上的任何一次人类巨变,所以他要两条通道同时开战!只有如此才有一丝成功的可能。朝廷统治者和人民百姓同时发力,上下一心,那么林平之设想中的盛景会不会出现?现在,朝廷已经掌握在林平之手中,自上而下的变革通道已经打通了,而自下而上的通道,林打算以神教为起点。因为神教是最大的在野党,也是民间第一大组织,人数有十几万人、潜力巨大。以神教为代表的民间组织一旦被点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人民的意愿大过天,这股力量的威力绝对不亚于朝廷!神教在林平之眼中其实就是一个集团企业:人人习武,个个经营,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巨型企业,掌管的生意遍布各行各业,更难得的是神教是一个宗教!是凝聚力、团结力、执行力最强的一种组织形式。如此成型的、成熟的、现成的强大组织如果掌握在手中,林平之至少会省去几十年的奋斗,甚至可以使他的梦想触手可及。掀起这么巨大的变革,在这个时空似乎只有林能想得到,而且可能也只有他能做得到,在此时此刻,马车上的林平之突然有一种接近荒谬的想法:那个神奇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弄到这个时空来,难道就是为了让我完成这个壮举?除此之外,林实在想不出那个存在把他弄来是为了什么,难道这真是林平之来这个世界的真实使命?已经离城很远了,马车行驶在林间小道之上。林平之掀起帘子,看着寂静、深邃、神秘的夜空,一阵出神。林狂花问:“公子最近很喜欢看天,您到底在看些什么?”“你看见了什么?”“我只看到了星星。”“对,我也在看星星,还有日月山河、天地万物、宇宙洪荒、过去未来还有,那天地间不可琢磨的命运。”林狂花也痴痴的看着夜空道:“公子,你说,真的有命运吗?”林平之愣了半晌,道:“有,一定有。等你找到的时候,你就会很确切的知道:这就是我的命运。”林狂花:“对!我明白了,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命运。”说完靠在林平之肩上,眼睛却直直的看着窗外的夜空。林平之用手背摸摸她的脸,想着:就算神教没有任何价值,我也必须去,因为那里有一个女子在等着我,如果我不去、或者去晚了,一定会悔恨终生的。
或许,这也是林平之的命。
林平之道:“明天一大早就是刘瑾的凌迟之日,给我确定他的死亡,死了也要再杀一次,确保他死绝死透”林狂花点头。林平之放下窗帘道:“走吧,赶路。”
一路上,马车很少休息,除了吃饭,马车一直在行进之中,林平之连吃饭都不下马车,由林狂花准备好端上来在车厢中进餐。
到了下午,林狂花才郑重说道:“公子,你这样好像不对!”
“什么不对?”林平之仔细的把自己全身打量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林狂花思索道:“公子此行是要以林均平这个名字,以神教副香主的身份进入黑木崖总坛行事,但您的气质和气场之强实在耀眼,根本不像是在神教底层打拼上来的江湖人士,倒像是”
“像什么?”
“像是明察暗访的皇亲钦差!不对不对应该说更像微服私访的小皇帝!”
林平之明白了,他从小养尊处优,举手投足都贵不可言手握重权多年养成的言出法随、各种神功练到深处,高手的自信和风范自然流露、哪怕是眼中偶尔射出的神光都足以让人惊心丧魄掌握生杀大权养出来的指点江山社稷的强大气场,只要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林平之的心绪还停留在以前,以这种心态气质潜入黑木崖那就才是大大的不妥,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他已经不再是大明的实际掌控者林均瑶,而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武林青年“林均平”,这个身份转换不是换个名字那么简单,心态气质的变化也没那么容易。
一个小贩怎么会突然变成官差老爷的气质?一个农夫怎会突然具备状元的神采?
画人画皮难画心,易容之术当中的变脸、化身形其实都是小道,真正的精髓在一个人气质神韵上的变化。
林平之笑道:“此事我已有打算,你不用管了。”
林狂花也不多问,公子说有打算了,那就绝不会有问题。
又到了晚上,黑铁马车行入一片小树林,在这漆黑的夜晚,也没见马车停下来,一道黑影隐约从车中如鬼魅般飘出,融入夜色中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车中的林狂花气恼不已,原来公子所说的办法竟然是他独自一人上路,在这一路上扮成普通人历练心境,还美其名曰“体验生活”。
早知如此,林狂花就不提这档子事了,现在剩她一人对着这七个榆木脑袋的木讷太监,当真无趣之极。
树上的林平之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隐藏身形、收敛气息默默观察着,看有没有跟踪的尾巴跟在后面。
林平之一行人出城虽然隐秘,但不排除有心人注意到,然后跟上来,但林平之观察了快一个小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放心,纵身消失不见。
离端阳节还有一段日子,时间并不算紧迫,所以林平之打算一个人进入民间体验生活,这也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融入民间社会,这种体验对他武学上的n和心境上的修养有不可替代的巨大好处。
闭门造车并不可取,只有真正在红尘中打滚,才能悟透人间至理,明白万物之道。所以这次历练对林平之至关重要,其意义不只是转换身份气质这一项。
他打算这一路不通工具、不骑马,仅用自己的脚和轻功赶到黑木崖,一方面体验风土人情,一方面对轻功身法等武功也是很好的磨练。
林平之只带了些散碎银子,背了一把古琴和那把他最爱的大宝剑就独自上路了。
天亮了,这一夜林平之都在盘坐着催眠自己,一遍遍勾勒出林均平的生平事迹,暗示自己就是林均平,把自己逐渐带入到这个身份当中。
坐在山巅,林平之看着朝阳一点点从山头冒出,阳光四射,林平之没有回避,运功双眼观察着阳光、山峦、阴影。
这是个朝霞满天的日子,都说晚霞行万里、朝霞不出门,早晨的朝霞预示着今天有雨,林平之爽朗一笑,从山崖跃下。
林平之的武功集众家之所长,轻n门更是独步古今,虽不敢说古往今来第一人,但这天下间的多数地方大可去得。
中午,林平之冒着雨来到了一个小镇,一路上他都用内力外放、或用金钟罩隔绝雨水,进城了反而放开防护罩,任凭雨水打湿自己,这才像一个普通人。
随便找家成衣店换下了湿透的绸缎衣服,换上了一套普通的布衣,笑呵呵的找了家饭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听了一会江湖闲话就又上路了。
这几天,林平之走走停停,遇见好景色就看一看,遇到好吃的就尝一尝,没钱了就到富户家里取一点,看到漂亮姑娘也会调戏一番、看到寺庙也会拜一拜、与僧人住持聊一聊,遇到不平事也管一管,碰见日月神教中人也结交一番,遇到所谓正派人士行为不端,他也会出手欺负一番、碰到能帮的也尽量帮一把。
渐渐的,身背古琴和巨剑的这幅奇怪打扮的年轻侠士林均平的名声,在几方面的全力配合之下就慢慢传开了,林平之本人也逐渐融入到林均平的身份之中,慢慢合为一体。
林平之入城过县、翻山越岭,在朝阳喷薄的清晨舞剑、在山峦俱寂的黄昏抚琴
行吟游历间,一花、一草、一木、一动一静,都能感悟武学天机与自然至理,可以在疏狂豪放的性情中自成一派,也会在每次的格斗与遇险中把武学修为逐步推进,如今的林平之每天静观日出日落而抚琴练剑,观节气风雨之变化而悟剑理、明n。
在生活中悟道理,在自然中参造化,把武功融入了生活之中、自然之中,再加以勤习,才能有所领悟、有所精进、进而有所开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