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世子在饶县大街调戏费阁老的侄女时,与挺身而出的徐晋起了冲突,甚至意欲仗剑杀人,最后被孙巡抚驱逐出城并遣返封地南昌。
这件事已经是街知巷闻了,因此宁王世子与徐晋有怨是不争的事实,他在院试之前抓了徐晋便不足为奇了。
而且,孙巡抚竟派了亲兵护送徐晋前来参加院试,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舆论很快就反转了,刚才还在嘲笑讽刺徐晋考前宿妓的考生们,转而纷纷对宁王世子的卑劣行径口诛笔伐,就连南昌府本地的考生也有人开骂。
虽说文人相轻,但若是有人损害读书人的利益又不同了,宁王世子在考前把徐晋给绑了,这种行径刺痛了所有考生的神经。
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通过科举鲤鱼跃龙门,改变自己的命运啊,而宁王世子如此明目张胆地绑架考生,毁人前途,自然引起所有读书人的同仇敌忾。更何况宁王世子这次可以绑了徐晋,那以后看那个考生不顺眼,是不是也可以在考前绑了他,让他没办法参加考试?
所以一时间,提督学院前都是怒骂宁王世子的声音,有人甚至提出考完试后到巡抚衙门陈情,要求巡抚大人主持公道,严惩胡作非为的宁王世子。
宁王世子若是看到这种情况恐怕要气得吐血了,好不容易挑起南昌府和广信府考生的争斗,从而在本地考生中刷起来的好感瞬间化为乌有,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随着三声梆子响,嘈杂的人群总算安静下来了,考场的大门缓缓打开,院试开始入场了。
院试是童子试三关中的最后一关,也是最重要的一关,通过了院试就能获得秀才功名了,成为正式的“读书人”,即使以后考不举人,在本地也能体面地生活,最不济开一间私塾也能混一口饭,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而且还受人尊敬。
正因为如此,所有考生对这场院试都极为重视,怀揣着火山一样的热忱,一个个神色凝重地等候进场,祈求一切顺利,尤其不要拿到臭号。
然而,这些考生中注定绝大部份人将名落孙山。明朝的各州府的秀才录取名额是有严格替定的,一般是按照粮食产量来划分,产粮20万石以的为府,录取秀才人数五十人左右,产粮20万石以下为中府,录取秀才三十人左右,产粮10万石以下的为下府,录取秀才十数人。
江西省一共有十三个府,录取的秀才总人数也就三百人左右,而这次参加院试的考生接近两千人,录取率不足两成,所以说注定绝大部分考生要梦碎考场。
院试入场的程序跟府试和县试差不多,先是搜子搜身,然后是唱保,抽取号牌。
徐晋和费家兄弟来得较迟,几乎排到最后了,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轮到进场。
徐晋跟在费懋中的身后出示了考引,那名负责唱保的官员竟然正是监察御史刘忠,他是这次院试的同考官,唱保这种小事本来还用不着他亲自动手的。
刘忠微笑着接过徐晋的考引,大声念道:“饶县考生徐晋,年十五,身量四尺又八,面目清秀,皮肤白晳……”
两名负责作保的禀生均点头确认后,刘忠把考引交还徐晋,微笑道:“徐子谦,选号吧!”
考试座号的号牌都放在一个篓里,为以示公证,考生不能挑拣,只能伸手进去摸,摸到什么号牌就到对应的座位考试。
徐晋伸手进牌篓中摸了一块木牌出来,刘忠瞄了一眼,只见号牌刻着“丙三六”三个字,微笑道:“这位置还不错。”
徐晋对着刘忠拱了拱手,拿着号牌找到了座号为“丙三六”的位置,发现位置果然还不错,光线充足,距离茅厕也挺远的。
徐晋正想坐下,隔壁挡板后冒出了一个脑袋,竟然正是南昌府的案首袁城,之前两人在藤王阁还针锋相对地斗过书法。
袁城见到徐晋不禁愕了一下,随即拱手道:“原来是徐案首,咱们邻坐了。”
徐晋微笑道:“是挺巧的!”
尽管双方争斗过,但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更何况是文比场,没必要整得苦大仇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