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过我？”

赤熊微微一愣，作为一名悬赏金额高达9000万的大盗贼，倒是有不少自寻死路的“正义人士”对他说过这句话，但大多都是有些实力的强者，赤灵冠中期的初生牛犊敢对他这么说话的，还是头一次遇到。

无畏和无知，往往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赤熊欣赏勇敢的弱者，却厌恶勇敢过头而盲目狂妄的蠢货，他渐渐收起笑意，面无表情道：“我的脑袋值9000万的悬赏金，你有本事，尽管拿去。”

不怒而自威，这名三米高的庞然大汉不过是往前稍微倾斜身子，便如一座巍峨高山向你压塌而来，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沈枫心里直打鼓，放在桌下的双手用力攥紧，指甲扎着掌心嫩肉，用疼痛逼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此刻，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插科打诨萌混过关，抑或者按照脑海里构思的剧本，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前者是将刚刚讲出的那句“妄语”当成一句笑话，把赚取积分的念头抛诸脑后，低风险零收益。

后者则是走在刀尖上演一场名为“老子是高手”的大戏，设局将赤熊诓骗进来，让他跪着给自己送积分，高风险高收益。

沈枫从来不是一个赌徒，甚至连投资和炒股都没沾过，因为他写过太多奇幻而玄妙的虚构故事，所以更明白赤裸裸的现实是多么骨感的体态。

按理来说，像他这么胆小怕事的咸鱼，在经历了赤熊的灵压震慑后，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不，他应该连那句“我不打算放过你”都憋在喉咙里才对！

但这一刻，沈枫犹豫了。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在胸口急促而有力地跳动着，紧张，恐惧，担忧，却还有一丝丝......兴奋！

这样的兴奋，他曾经经历过。

第一次考试作弊的时候，第一次逃课上网的时候，第一次掀起女孩裙子的时候，第一次冒着404的风险把**剧情写进小说里的时候，第一次.......

这样的兴奋曾经俯拾皆是，信手拈来。

然而，他已经有多久再也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兴奋了？

很久，很久，久到已经忘了兴奋是怎样的滋味，他曾经努力想成为与众不同的人，却在明白了“努力”的残酷后，画地为牢，成为了一条咸鱼。

——比你优秀的人比你还努力，那你努力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有时候不努力一下，你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记住了，努力不一定会成功，但是不努力一定会很舒服。

沈枫在成长的阵痛期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再怎么努力也敌不过既定规则的平凡人。作弊会被抓，逃课会挂科，掀女孩裙子的结果从来不是“啪啪啪”而是“啪！”，而把“啪啪啪”描写得淋漓尽致的小说也毫无悬念地惨遭404。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哭泣，因为到了明天，生活还会继续欺骗你。

于是，沈枫决定欺骗自己，他宅在家里，躲进生活的舒适圈，远离现实，远离竞争，远离妹子，写着套路恶俗的商业小说，躺进被单的坟墓里，成天和动漫死宅们争论谁的“老婆”更漂亮，意淫着比宇宙还要遥远的二次元，幻想并代入那些动漫男主的热血，装逼以及后宫，傻乎乎地傻笑着，然后夜深人静时，看着黏糊糊的右手，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