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魂附猫身,七日一过,回天乏术。
漆黑的寿衣铺里,冷风如刀子一般吹上来,看了看门外,总感觉有阴魂不散的鬼影在那徘徊,我连忙说道,“师父,接下来该怎么办?”
师父道,“脱掉全部衣服裤子,麻溜的躺进去。”
师父指了指地上的纸牢,纸糊的白色牢房,牢房上,贴着花花绿绿的纸钱,纸钱随风动,好像鬼手在招手,看着就觉得瘆人。
我苦着脸道,“师父,能不能留一条裤衩?”
师父不耐烦道,“少废话,不想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就赶紧躺进去。”
没办法,只能照做了,快速扒掉身上几件衣物,蹲下身,在纸张“咔咔”声中,我侧躺了进去,纸牢做得不够大,很挤。
“哐!”
就听一声震动,师父把纸牢盖子压好,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躺在棺材里,被棺盖打钉密封了,无形的恐惧,一点点涌上心头。
“噗!”
突然间,一滩红色血水撒了上来,浓烈的血腥味很是刺鼻,呛得我一阵咳嗽,不禁牢骚道,“师父,你杀野猫前,不能和我说一声吗?”
透过白纸望出去,朦胧中,看到师父的右手拿着一把大剪刀,左手提着一颗猫头,猫的头颅,还在嗒嗒低着血,不断洒在地上,很是残忍诡异的画面。
猫连惨叫都发不出,就被师父一剪刀剪掉头颅了!
对于我的话,师父没有回答,一言不发。
屋里陷入了死寂,无比安静。
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我心里嘀咕道,“师父,他不会中魔怔了吧?”
师父的手,死死捏着早已咽气的猫头,开始绕着纸牢忙碌起来,一会搬运两个纸人阴兵,一会在纸牢写写画画,一会又蹲下烧纸钱……
没有感觉师父做的事很神圣。
相反,从我的角度望出去,因为光线不足,只能看到黑影,就感觉师父像阴间一位鬼管家,浑浑噩噩,在那低头忙忙碌碌。
“嘿嘿……”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屋子里,却传来一阵阴笑声,声音回荡,萦绕不散。
“哐哐!”
师父站起身的时候,原本锁着的门,一下被猛力撞开,声响惊魂,透过纸牢望出去,门外却看不到一个人,也不见鬼影。
“吊死鬼,此是我徒儿归魂之夜,你敢作祟,当心被碎了阴魂!”师父站在纸糊的“牢房”旁,发出质问,没人回应,不知道吊死鬼藏到何处了,应该还在门外徘徊吧?
他的手上,滴血的猫头不见了,换成了两支蜡烛,烧得通红的火,微微驱散人心底的恐惧。
“嘿嘿……”屋外发出瘆人诡笑。
“老东西,别忙活了,本大爷也想还阳,要不你行行好,将你徒儿这般年轻的身体,借我用一用吧?”声音很怪,听不出是男是女,这次从昏暗的窗户外飘进来,同时也卷进一阵黑雾,腥臭味很重,像是黑土沟那里来的。
来了,似乎不止一个鬼?
“混账!”师父怒道,“阴归阴,阳是阳,你们死去多少年了?居然还想着还阳?天地不容,再要逆行法则,最后注定魂飞魄散。”
漆黑的窗户上,此时,趴着一团黑影,像是一只蜷缩的大黄猫,牙齿尖锐,闪烁白光,丑陋的嘴脸上是一对绿幽幽的眼眸,冷冽看向屋里,“嘿嘿……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就是付出魄散的代价,也值得了。”
我躺在纸牢里,隔着白纸,也能感觉那个幽灵的森然恐怖。
“噼里啪啦!”
也不知师父丢出去什么,窗户那里一阵爆响,漏电的火花激射,蜷缩的黑影不见了。
“糟糕!”
“你这畜生居然偷偷潜进来了!”
就在我庆幸师父本事高时,就听师父一声不安的叫声,本就拥挤的寿衣铺,四处惊动,两支烛火被师父当成了火把,不断摇曳劈落。
我侧卧地上,看不到师父在对付什么!
忽闪忽亮中,我看到师父的背后,衣服撕裂一道口子,伤痕处居然有血流出?
“噗呲!”
纸牢的盖子被捅破,一颗死相惨烈的猫头,直接砸在我脑袋上,没滴完的猫血,溅了我半脸,还来不及反应,一把半尺长的剪刀,“铿”的一声,擦着我眼睛划过,死死钉在了地面上,我的脑袋差点开花。
“我滴个亲爹啊!”
躺在凉凉的陪葬白纸上,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感叹自己命大。
“小子,没死的话就躲起来!”师父喊了一声,我咕噜爬起来,抱上自己的衣服,直接躲在一个纸糊阴兵的身后,到了这时候,纸糊阴兵还不动?
“呜呜……”
屋顶门梁上,什么也不见,就见一条近乎手臂长的舌头,猩红,往下一个劲摇晃,而且是朝我的方向,我吓得连忙蹲下,不敢再看。
这个时间,我也只是将裤衩套上了身而已。
“跑!”
里边站在神台方向,师傅面红耳赤喊了一声,眼前一黑,仿佛一头大野牛从天而降扑下来,本能的反应,我一个驴打滚的动作躲开了。
顾不上穿衣服裤子,性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