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衣童子沉吟了片刻,他处事分明,恩怨自也分明,这才开口说道“我本不欲与小辈计较,更何况我命该从汝等手中化形而生,只是汝二人太过凶残狠毒,为炼丹药竟然屠山中万余生灵,炼同族之血淬炼自身,便是帝俊太一见了都不会饶恕,这般大错我却也不能放过你们。”
此言一出,蛇蝎二精顿时神情惊诧,面若死灰,一来对方绝无饶恕之意,二来对方口中帝俊太一,均乃是上古妖皇,大日金乌之神,凝练太阳神火的盖世妖皇,即便早已陨落万万年,妖族之中仍传承着帝俊统治上古天庭时的神威,而听此人口气,竟与帝俊同辈相称,由此推算,此人将是何等来历。
见到此般,蝎子精陡然暴起,发一声喊,欲要给蛇精抢夺片刻逃遁之机,赤衣童子轻轻一笑,低声说道“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小妖,若真杀了倒也可惜。”身后赤红葫芦,红光一放,就将蛇蝎二精全部束住,吸入腰间葫芦中。
足下采莲宝座,赤红衣袍飘飘,小脸无悲无喜,也无愤怒,四下看了一圈尽是荒芜,只是轻叹一声,伸手一指,就见得天降甘霖,地发新枝,只是十几息的功夫,本荒凉死寂的葫芦山,竟成一片片青翠山岭。
做得这般,赤衣童子这才招来七宝丹炉,看着李渔与火焰中载起载浮,轻笑淡淡说道“若非你这小妖,老夫想要化形重生,还需经历一番磨难不可,这番因果我倒是非还不可。”
见得李渔身上皎洁光芒,赤衣童子心中暗道“这小妖倒是好福缘,这般修为竟融了一颗太阴珠…唔!怎么地算不出来?”
赤衣童子眉头微皱起,陡然发现李渔身上天际混沌,只是隐有因果与自己牵绊,把一双胖乎乎的小手轻轻捏了个法印,心中再算仍是一般无二的结果,见到这般奇异的景象,就算他道行精深也是一惊,心道“这小妖怎地这么古怪,我竟然只能算出出身,却算不出未来与我有何牵扯?邪门的紧!”
此刻见李渔身上太阴光芒,心中盘算“这小妖福缘深厚,我又借其手而生,欠下因果,莫不是我的成道之机,便落在这小妖身上?若是如此倒也说的过去!若是这般,那老夫今日便成全了你。”
这赤衣童子双目中神光一闪,虚空一抓,那丹炉中熔炼了万灵精血的乌蝉落入他掌中,略微厌恶的轻轻皱眉,乌蝉顿时碎裂成液体,其中无数杂志尽成黑灰,再落入丹炉中时,已经变成了拳大的一团黑色结晶缓缓落在李渔胸前。
这团万灵精血虽经淬炼,若以蛇蝎之法直接入药,恐怕即便丹成,也会使血脉混杂,日后修为再难有半点进度,若想完全提取淬炼出精华,非得要几年的苦工不可,没想到这赤衣童子只是须臾之间,就把这团精血提纯为最纯正的结晶。
这团精血结晶与李渔气息相通,对李渔肉身淬炼有大用处,童子手掌一指,李渔身上护体清光骤散,火焰焚烧,一身甲胄顿成飞灰,藏于怀中的血舌兰也无声息的与火中分解,透出阵阵药力,赤衣童子见了,也笑道“竟还有一颗血舌兰?虽不到千年火候,倒也正和你用,看来你此番机缘,乃是上天注定,只是借我之手功成而已。”
李渔可不知外面什么变化,只感觉无边黑暗之中,身体时而滚烫灼热,时而寒冰冷冽,地面上黑水涛涛,无尽汪洋浩瀚,天空中有一团宛如月光的银色水球一炸裂,化成了无数丝丝缕缕的细腻烟霞,漫天散落入乌黑海水之中。
猛然之间,有一黑甲蜈蚣泼水而出,迎风飞舞,巨口张开,似有无穷吸力,把那银色水球炸裂后,化成的丝丝缕缕和周遭漆黑海水全数吞吸到了肚内,黑黢黢的身体上银点闪烁,宛如夜空群星。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李渔这才幽幽醒来,他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憋闷,似乎身体被一层层紧紧的皮衣包裹着,勒的李渔喘息不过来。
待得他神志稍稍恢复,这才被眼前似真似幻的景象振金,那条迎空飞舞的蜈蚣以宛若神龙,周遭银色烟霞和黑色泉水以大半被它吞噬,每吞吸一点黑水银气,蜈蚣就会壮大一分,身体便越加漆黑一分,银色光点也越加明亮一分。
李渔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明悟,便知这巨大蜈蚣乃是自己的意念化身,就在他琢磨如何能够挣脱束缚,苏醒过来的时候,一个深沉的声音在李渔的脑海中悄然响起。
“良辰已至,此时不出,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