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巍巍,密林莽莽,一眼望不到头。
诸葛云湛在丞县时曾在骆平的书房里看到一张沂州的全域地图,他便央求着讨了过来,说是回去好好研究学习,但他其实有别的打算。
他准备摸清离开沂州的路线,好让自己再次离家出走时摆脱窘迫与无知,不必再重蹈这次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覆辙。
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情势的变化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眼下他已经不需要考虑下回离家出走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此刻他就已经有了用到地图的机会。
不过经过了两日的跋涉,他发觉地图上标注的是一回事,而当他们真正踏在路上时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没有骑马,为了摆脱曾振和张亮的追赶,他们选择脱离驰道循着道路一边山脊徐行,但地图上的标注简单而又粗糙,一道短小的脊线,实际走来却要耗上半天的时间,加上不时飘落的素雪让山路更加湿滑难行,他们心中不禁暗骂造图的衙吏胡乱作为。
好在地图的大方向是没有错的,而且他们也怕再在深山里遇见狼群,所以不敢离着驰道太远,只要顺着地图的标记一直走下去,离开群山指日可待。
心中想的虽是如此,但他们随身带的干粮却十分有限,在山间穿行又消耗极大,他们的食物很快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
诸葛云湛取出地图在上面扒拉了半天,紧绷的面容才放松下来,“这里有村子”,他庆幸地图上标注了一处离着驰道不远的村落,看来是造图的人之前发掘的补给点。
对着西偏的日头比划了半天,在确认了方向后,他领着佟欢顺着地图标记朝着村落寻去。
左右寻摸了半日,直到日头将落,一缕缕青烟袅升而起穿透山林显出形来,两人终于寻见了村落的所在。
奔过山岭,诸葛云湛目中呈现出散落在密林中的三十来间草屋,草屋依着山势而建,零散地布在山坡之上,每家之间又都辟出一条羊肠小道与别家前后连接。
离着村庄愈近,食物的味道愈是浓烈,闻起来像是炖肉的味道。
诸葛云湛扫了一眼黢黑山林鬼魅一般的轮廓,他知道在这山林里粮食要比肉类匮乏,不过对于吃够了干粮的他来说,山间肥美的野味可比生硬的干粮强上何止千倍百倍,他们不禁猛吞了几口涎液。
两人赶在夜色全部降临前投到村前。
村中寂静无声,只有远端靠近山上泄下的溪流的地方亮着几家灯火,不时有人影从草房里出来又进去,还时不时地朝着他们抛来注视,好似对他们两个不速之客甚至诧异与警觉。
“去投他们吧”,诸葛云湛和佟欢交换了目光,不多时来到人声最盛的那户村民门前。
淡淡的腥臭味不知从何处飘来,诸葛云湛被挤了挤鼻子,感觉心口泛着恶心,他紧忙上前敲门想要进屋躲避一下。
“你们是谁?”房门另一边突然安静下来,有人透着门缝警觉地问。
“施主莫怪,我们是赶路的,路上遇见劫匪胡乱奔逃到了贵宝地,因为腹中实在饥饿,想要从贵处讨口饭吃,讨口水喝”
诸葛云湛一顿,见里面没人回应,他寻思村民们应该是把他们当成坏人了,于是紧忙解释,“我们身上带着州府的官凭,而且我们不白吃白喝,该多少钱我们给”。
诸葛云湛话音一落,房内窃窃私语起来。
“他有银子”,诸葛云湛朦朦胧胧听到房内有人压着嗓音说。
难道他们被银子打动了?他心想。
“我刚才在外面瞄见他们带着刀”,又有人在里面窃语。
“我们带着刀是防身用的,您应该也知道,这山林里强人出没,还有野兽横行,带刀实为安全着想,千万别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