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阿莲冷笑了一声,就像那种小孩子稚气未脱的埋怨。
很多年前,阿莲那个时候还在上学,就像那些青春期的少女一样,她也懵懂过,她也天真过。
当初陈教授说过,小女孩最喜欢大叔,因为大叔的成熟和稳重正好可以弥补姑娘们的不安和依赖。
那是一个仲夏,阿莲遇到了值得她托付自己的男人,和那些老套的电影情节一样俗套,一样煽情。
男人的成熟程度总是与岁数相关,那个男人就是,只不过他有些过于成熟了,阿莲记得他比自己父亲要大三岁左右,当阿莲鼓起勇气带着这个男人回家的时候,父亲的反应可想而知。
其实那个男人也不想和阿莲回家,但是他拗不过阿莲的执着,那是小女孩特有的执着和固执。
他是医生,她是学生,他是幽默风趣的大叔,她是稚气未脱的少女。
这样烂俗的组合总是很悲剧的,阿莲固执地带着医生回到了自己的家,她的父亲很激动:
“你她妈给我滚!你这是给我找了个哥们儿吗?”
阿莲一气之下夺门而出,男人临走前客客气气,父亲浑身发抖,而关于阿莲的母亲,她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
她是一个问题少女,一直都是。
阿莲带着男人冲出了家门,她说她要和医生厮守终生,医生很温柔,她记得医生当时答应过自己。
仅仅是答应过。
如果故事走到这一步还没结束的话,除了执着之外,很可能还有某些特定的情节。
比如怀孕和堕胎。
可是因为医生的职业,阿莲所有的医学常识都是医生口述给她的,她吃过很多药,医生告诉她,吃药就好了。
前三次堕胎,阿莲都是药物流产,她的男人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他只是会在事后抱着她说:
“我陪着你,不怕。”
“不怕!”
阿莲很坚定,她把他的名字用纹在了胳膊上,男人很开心,于是阿莲有了第四次怀孕的经历。
这一次,药物流产没能奏效,阿莲是在一个很偏僻的小诊所动的手术,动手术的人好像和医生认识,两个人交头接耳,好像是在杀价。
看到血淋淋的尸体从自己身体里被取出来,阿莲很惊恐,这种惊恐遮盖了所有痛苦,直到那一次,她才知道原来这是自己的孩子。
阿莲哭了,哭得很伤心。
医生抱着阿莲说:
“我陪着你,不怕。”
这一次,阿莲没有回答。
阿莲抑郁了很久,她很多天不吃饭,也不说话,她的梦里总会出现一个哭泣的孩子,这让她感觉很惊恐。
医生哄了阿莲很久,还给她买了一身新衣服,阿莲望着洁白的裙子,发现自己很讨厌这个颜色。
第五次怀孕的时候,阿莲没有哭,她咬紧了牙齿,一个字都没有说。
医生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医生告诉她,这都是正常的,医生告诉她,他是爱她的···
阿莲对医生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即便她已经长大了,即便她已经失去了作为女儿和母亲的资格。
可是医生说过话似乎从来都不作数,阿莲又一次怀孕了,那是一个寒冷的季节···
第六次怀孕,阿莲彻底与这个世界撕裂。
“后来···”
阿莲面无表情,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波澜不惊,就像这些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南国除了叹气也没有其他感慨,他猜得到会是这样。
就在阿莲要讲述她第六次怀孕经历的时候,急救室的走廊忽然传出了几声怒吼:
“人呢!病人家属去哪了?”
两个人马上从门口跑回来,站在急救室的门口,南国看到李梦露已经被推出来了,她躺在担架上,神色安详,呼吸机就在旁边,心跳平稳,气息平畅。
“去哪了你们?这算什么病人家属?人家在抢救你们跑出去聊天?”
医生把口罩摘下来,止不住地埋怨,南国连忙道歉:
“不好意思,真的很抱歉,我以为···哎呀算了,她现在怎么样?”
医生狐疑地瞪了南国一眼,又看看阿莲:
“你俩是她什么人?”
“朋友。”
“她家人呢?”
“医生你有什么就说吧,现在她身边只有我们。”
南国耐着性子,没有留下好印象他也没办法,医生沉吟了很久,最后摇摇头说:
“这孩子,算是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