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齐军降卒被坑杀这一事件,牵连甚广,有头脑的大臣都不敢掺和进去。
君上的一半虎符和印信哪儿来的?肯定是被人盗窃的,或者是宋君偃自己授意的,现在可能只是演一出戏而已。
谁都不敢触这个霉头啊。
子烈的罪过太深重了,矫诏、私铸虎符,还有勾结宿卫阻拦大臣入宫禀告,更严重的是坑杀四万降卒,直接抹黑了宋国的形象。罪孽如此之深重,换作一般的人,九族都要车裂,以儆效尤,可是这个时候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宋君偃是有意偏袒子烈的。
李敖道:“君上,臣以为子烈将军罪不至死。子烈有功于社稷,且事事为君上,为宋国着想,此次坑杀降卒一事虽然有欠妥当,却不得已而为之!君上,请你看在子烈将军忠心耿耿,一心为社稷着想的份上,从轻发落,免去他的死罪吧!”
“请君上免去子烈将军的死罪!从轻发落!”群臣山呼道。
子偃黑着脸道:“功劳和罪行是两码事,不可等同视之。若是人人都如同子烈这般,视国法、军法于无物,肆意妄为的话,国将不国也!”
李敖又道:“君上,我宋国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子烈将军乃是不可多得的猛将,屡战屡胜,这时候杀了子烈不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吗?所以,请君上让子烈戴罪立功,为惩处,可以将子烈贬为庶人,抄没其家产!”
闻言,宋君偃沉吟了半晌,忽而道:“真的要法外开恩?”
“请君上法外开恩!”群臣跪地道。
这个时候,不是傻瓜的人都看得出来了,宋君偃的确不想杀了子烈,刚刚那么做,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若是别人犯了这样的罪过,功过相抵是不可能的,别的不说,光是假传诏命这种事情,一个凌迟绝对逃不掉的。更何况,子烈坑杀四万降卒影响太恶劣了。
在宋君偃的心里,显然也偏向于坑杀四万齐军降卒的,只是心存顾虑,是子烈帮他下了这个决心!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这年头,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是屁话!
刑不上大夫才是王道!
宋君偃也不想国法成为一纸空文,但是他又做不到把子烈杀死了。子烈就是一条忠犬,此次犯下的滔天罪行,已经无法弥补了,天下人也会将宋国看成是虎狼之国,他戴偃也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暴君。
木已成舟,若是为了维护国法,把心腹爱将都给杀掉了,子偃也觉得这样很不值得啊。
所以,对于子烈最后的判决,还是重打五十军棍,贬为庶人,剥夺“子”的姓氏,称之为戴烈,并且抄没家产,以儆效尤。
匡章的十万大军战败的消息传回齐国,举国震动。齐国自立国以来,一直都是天下诸侯当中数一数二的强国、大国,即便是最孱弱的时候也能威胁当时的超级大国晋国。
春秋时代,老牌的大国是齐国,齐桓公首霸,一匡天下。晋齐秦楚四强并立,基本上主导了这片古老的大陆,春秋五霸,齐桓公、晋文公、吴王阖闾、越王勾践、宋襄公一说是秦穆公,霸西戎,吴越宋三国基本上是暴发户,底蕴不是很强,可以兴盛一时,却不能国运长久。
战国时代,弱小的国家基本上被兼并了,魏国在三家分晋之后称霸天下,四方国家都纷纷臣服,不服的都跟秦国一样被魏武卒打趴下了。
前期是魏国一家独大,中期则是秦齐楚三强并立,然后经过杀神白起大小数十战的打击,楚国没落了,齐国也被五国伐齐打趴下了,自此雄风不振。后期的长平之战,连胡服骑射的军事强国赵国也被彻底打残了,秦国一家独大。
长话短说,反正自齐国立国以来,就没有栽过这么大的跟头,还是在同一个国家,一个自己视之为弱国的宋国的地盘上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
奇耻大辱啊!
不过,齐国想要洗刷耻辱,报仇雪恨似乎还要很久,经过连番的大战,获水、郯城、商丘之败,三次败仗,齐国损兵折将近三十万,实在没有能力再攻打宋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