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怒雷山上有个伏虎院,却不知伏虎院里有个小沙弥。这小沙弥在伏虎院待了将将七十余年,外貌堪堪才及七岁孩童模样。
而且这小沙弥几十余年前跟随师父在后山修习,向来是深居简出。据传只有历届方丈,监寺们有幸见到过这位小师叔一两次面,端的是气质不俗,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番说不出道不明的气势。而他们的开派师祖也就是小师叔的师父,如今约有三百来岁。
众人都默默觉得这小和尚是师祖的亲传弟子,能力更是深不可测,早已达到返老还童的地步。以至于虽见小沙弥只顶着光光的脑袋,还未受比丘戒时也不敢大意轻视,礼数做得极其周到,更是会亲切地称呼他为小师叔呢。
此刻,小和尚正在瀑布下方静坐,待心静神明之时,悬云齐眉,金光堪堪没过头顶,卧下彩虹七色,哲哲生辉。林中草木鸟兽,飞云流水,都在一呼一吸之间,亲捻至极,仿佛与天地持平,众生相等。
倏忽之间,风动云卷澜拍岸,潮起潮落雨滔天。大雨浇个通透,没有防备的小和尚淋了一身。将念珠往怀中微微一带,霎时有光闪过,一身白袍如初,好个超凡清朗的小和尚。
只见他无奈站起,望着前方老者,双手合十略微点头。“师父莫要再吓徒儿了,万一徒儿心魔附体,改天做功课时走火入魔,师父是舍不舍得,愿不愿饶过徒儿呢?”
“混小子,你若走火入魔,也不要说是我徒弟。与其让你死在路上,命送别人之手,为师倒可以代劳,清理清理门户。”老和尚佯装不悦,气的吹胡子瞪眼。“混小子,哪有自己说自己走火入魔的,真是,真是童言无忌,大风刮过!”
“这串菩提念珠,你收着。那是为师幼时伴身之物,清心提神的好东西。”老和尚收回袖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而那通身的不自在,实在是太显眼。
小和尚看透也不说透,只是将念珠归置好,目送老和尚远去,又双手合十略微低头,便在原地坐定。
……
离瀑布几丈之远,被老和尚故意落下的一个大白老虎在左右徘徊。它收拢着前爪欲踏不踏,似正在琢磨着下掌之地。
终究,厌水的天性占了上风,它低低嗷吼了一声,果断返身离开瀑布,匐卧在更远处的青青草地上,只是不时瞧那瀑布上方一眼。看小和尚没有回去的意思,它也眯起虎目打着盹来。
小和尚醒来便看见,远方青草绿地间有一个极其无聊的大老虎在压着草野玩。它时不时翻个滚来,继而再纵身一跃,所扑腾之处草叶无不畏伏。正待那白虎一口咬住一小揪草叶细细研磨时,小和尚出现在它面前,笑问道:“师兄些许是饿了吗?那我们回去吃饭吧。”
到底是小孩心性呢,那虎听见吃得便满目欢喜,直接将草叶子乱嚼了几下往肚里一咽。只见它抖擞着身躯,腾身一跃快小和尚半米距离,这才慢悠悠甩着尾巴迈起虎步,摆出了师兄面对师弟该有的架势。
这小和尚自然是陌小墨本人,那日他正要溜进去弄点吃的,却被方丈一口咬定为他们的小师叔,然后一帮僧人就给他请到了后山。在单独见到老和尚后,他那不灵光的脑袋还未恢复正常,便被好一顿忽悠,直接板上钉钉地成了人家的徒弟,伏虎院的真小师叔。
原来,老和尚为当年之事过意不去,就收了那幼虎为徒,打算好好照抚。哪知虽同为灵武世界,却是不同的两个地界。两个不同地方的生物在运转灵力的方式上面也是不同,那幼虎实力再强盛也不可能化为人形。即使偶尔碰巧变化出人形后又将会恢复虎身,这还是托了那和尚给的功法稀罕的福。
老和尚却只当那虎练功出了岔子,当下心里更是愧疚。也许是为了避人耳目,便一直拘着小虎不让其出现。陌小墨却正好误打误撞地出现了,老和尚不知道了也罢,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拐回来当徒弟,再说这小家伙习武的根骨不错。
就这样,拜师完毕。陌小墨见木已成舟,暗忖自已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好去处,不如就此安下,待休息一阵子再看吧。至于那上头的白虎师兄,自然是要隐藏得实实地。除了师父,几乎也就没什么人知道了...
“再说这怒雷山,方圆百里,过往的妖怪谁不知道这里当年有个虎精。那虎精还带着孩子,说不定还真是哪位妖王的遗孤。只可惜啊,被个和尚打散了元灵,那小虎也被活捉,现在还不知道飘荡在哪处投胎呢。至于其他的虎,这块还真没听说过了。”
驯鹿妖笑看着这位大能,见大能也没什么知觉,仍是不动声色地以小酒佐着菜,一派悠然自得地前辈高人模样,一时有些为难,这小本生意的茶庄,做的都是迎来客往的生意,搁这般神秘莫测的高人坐着,而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都没人敢进来了。
驯鹿妖愁得爪子都快搭脑袋上揪毛了,奈何这位爷就是不挪凳子,而且还坐的八方不动。但是他不敢轰他他啊,连大着胆子说话都是极限了,以往要是看到戴着斗笠浑身气机难分好恶的人,他本能地逃远了,哪还能让这位爷看到他啊。
“继续。”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