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长者又邀请比丘和其他僧众一齐到他家中,设斋供奉。午时到了,僧众坐定,用水洗过手,进食过后,僧众咒愿,答谢主人。这时夫人由房中走出,给众比丘行礼,坐到一边,又为众比丘畅说经法,凡有疑难和不明白的经文部分,尽为众比丘解说圆满。僧众踊跃赞叹,欢天喜地离去。
分娩的时间到了,夫人临产,生下一个男孩,没有恶露。婴儿出生时,手叉胸前,长跪合掌,口诵般若波罗蜜经。夫人生育后,仍如未怀孕时一样,再也不知经文了,真如梦后醒来一样,什么也记不清了。
长者随即又请来众僧人,比丘们都聚集到他家中,婴儿说经文上的故事,始终没有任何障碍。当时,众僧各各静坐入定,想一心观察小儿的本源,皆不能了知究竟。
长者问道:“这是什么缘故呢?”
比丘答道:“他是真佛子啊!慎重慎重,切勿惊疑,好好地护养,这孩子日后长大当为一切大众作导师。我等悉数要跟从他,接受他的启迪。”
男孩日渐长大,年龄到了七岁,熟悉地了知世出世间的一切微妙法门,不论出家、在家修行要识都能知道,智慧德行超群绝伦,诸比丘皆跟从他,接受他的教导。佛经中误有脱漏的字句,他都拾遗补阙,删订完整。男儿每次进出都有目的,到处开化众生,启发人们发大乘心。长者家中内外亲属、僮仆有五百余人众,皆跟从男孩学习,皆发大乘心,举家行菩萨道。男儿所教化的城乡,被开化的人中,有八万四千人发无上正真道意,出家的弟子有五百名。诸比丘听了小儿讲说的正法,原来的烦恼都得解脱,立志求大乘者皆得到了法眼净,能够分明见到真谛。
……
佛告诉阿难说:“那时的小儿就是我的过去身啊!那时的比丘就是迦叶佛。如上事实,阿难啊!我在过去世时,从比丘那里一听到大乘品的经典,赞美开解,心意中长时地欢喜不移,从此精进不忘,深刻地认识到人的宿命根源,以至于达到无上平等正觉。一次听闻佛经的功德尚且如此广大,何况终日修学遵守道业的人呢!”
(2)太子苦修之本意
在佛陀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立志出家修行,并对送他来苦行林修行的车匿说道:“我为了解脱世间苦的根本——生老病死,我为了要救拔一切苦恼的众生,所以才要舍弃个己的恩爱之情,来到这苦行林。我不是为求生天的快乐,我也不是不怀念父王的大恩,我更不是为怀恨什么而出城,我只是为了要断除人世之中忧与悲的根本!例如睡在长夜恩爱的床上,终是免不了别离的寂寞,因为人生都要别离,所以才要求解脱,如果得到解脱,才能永久地没有别离。我是为了断除忧悲苦恼而来出家,希望你回去后转告我的父王千万不要为我出家的别离而悲伤!父王若说我不懂得享受人间五欲的快乐,其实,五欲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贪恋,因为一切苦都渊源于这五欲之中。我们的祖先用尽苦心,就是为要求享受这五欲,然而他们所获得的是什么呢?我现在即使接受父王的嗣位,享受这五欲的快乐,但是将来这些还是要离开我的。这五欲不能永久地跟随我们,所以五欲的本身仍然是没有快乐而言。世间是一个循环的矛盾,当一些做父母的人们,在世的时候,努力争取财产,一旦撒手辞世,自己又不能带走,把财产留下给儿女,儿女为贪爱这些财产终于又陷进堕落的深渊。我要决定离开这可厌的世俗之欲,我要求的是千劫万劫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真理法财!假若说少壮的时候不应该出家,可是追求真理正法,是没有什么是时候、什么不是时候的分别,无常是没有时候没有定期的。死的可怕,在我们出生的一刹那,就已经跟随而来。所以趁这短暂的强壮的时候,我决定来探求真理,这就是我出家的原因和出家的时候。”
太子命令车匿代向父王禀白的话说完后,他又望望车匿,加重口气说道:“车匿!请你不要忘记我对父王所讲的话呀!你替我说,我现在已没有一点恩爱之情,我已经忘记父王的一切事情,请他也忘记我吧!”
太子的这些话,听得车匿胸塞眼昏,合掌作揖,哭泣长跪在太子的面前说道:“太子!请你不要这样说好吧?你应该知道,这将更增加大王的悲哀,好比你说你决定断离恩爱之情,这话给大王听到,心中怎不悲伤呢?金石尚且容易摧碎,你的心怎么就这样硬呢?而且你过去是生长在王宫之中,像金枝玉叶一样贵重的身体,现在要在这荆棘丛林中起卧,这样的苦,你想怎么能忍耐呢?起初你令我牵出马来的时候,我心中就感到非常的不安,但不知怎么的,好像另外有一种什么力量,使我感到你的威严,我不敢违逆你迦毗罗卫国太子的命令。然而现在你要出家了,你应该想想迦毗罗卫国人民的悲哀以及大王到了垂老的年龄,他挂念爱子的深情,我心中实在已经不忍再想。你现在是绝对不可以出家,忘却父母的大恩,所做的一切,这绝不是道理,而是邪见!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她代王后抚育你,她为你烦得身形枯干,你怎么能舍弃这样的大恩于不顾呢?不想到养育的恩德,不省察国民仰望的殷情,一旦长大起来,把所有的一切都要舍弃,这绝不是圣人所行的大法!而且你有年轻的妃子,你有年幼的罗睺罗,你怎么能完全舍弃而不问呢?唉!太子!你既舍弃父王,又舍弃了全家全族,你现在更要舍弃我!太子!我无论如何是不愿离开你,我为你,无论什么,赴汤蹈火都不会推辞!现在你要留在这里,叫我单独回城,我有什么颜面向大王讲你说的那些话呢?摩诃波阇波提夫人、耶输陀罗公主,她们责问起我来,我将如何回答呢?我深深地感到惭愧,我回城也讲不出话来,就算是讲得出,天下还有谁相信我的话呢?设若有人说太阳是冷的、月光是热的,世间可能还有人相信,我若是说你贤明的太子而行如此非法的事,这是绝对没有人相信!太子!你过去的心地是非常慈悲、柔软,你见了一位老者,曾深深地叹息;看到一个病人,曾引起你无限的悲哀;他们对你都没有关系,你尚且这样同情怜愍,现在你把深深爱你的一切人都毫不留恋地抛弃,这是难以叫人置信的矛盾!无论怎么样,请你要和我一同回城!”
车匿虽然是一个御者,可是他很善于言词,太子听他挥着眼泪沉痛地苦谏以后,志愿更加坚固,就再告诉车匿道:“车匿!你现在为我感到这么深切的痛苦,然而这个痛苦正是我今日所要舍离的。一切众生,虽然各有各的环境,但合必有离,这是最平常而又最真实的道理。例如我们现在只晓得和很多亲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当死亡到来的时候,哪一个人能跟着同去呢?我的慈母怀孕我的时候,忍受种种痛苦,把我生下来以后,她就去世,她哪里会想到竟然得不到她爱子的孝养呢?你看,那树林中有一群飞鸣着的禽鸟,每当到了黄昏夕阳西下的时候,它们聚集在林间;一到晨光升起,它们又各自飞散;暮集晨散,人生的别离,哪里又不是这样呢?你再看,那边远远的高山漂浮着白云,看去好像是白云与高山是不能别离,但是白云终是要飘离高山。会而又离,人生的聚散,哪里又不是这样呢?世间是暂时聚合的假象,所以聚合就是人生悲哀之本、众苦之源。暂时会合的恩爱之情,虽然也缠绵得叫人难以分舍,但是,如一场大梦,不久终要醒来,这不一定只是我和我的亲人!好比说,暖气洋洋的春天,那树木的幼苗,渐次地经过夏天而生长得枝盛叶茂,但一遇到秋霜的侵袭,繁茂的枝叶就会零落,严寒的到来,它又会变为枯木,一棵树上的枝与叶本来是同体的,尚且不免聚散离合,何况亲族都是暂时的会合呢?唉!人生实在靠不住的啊!实在是没有依赖的啊!车匿!你再不要悲哀,你可以把心静下来,恢复到人生的本源,听顺我的话赶快回城去吧!假若迦毗罗卫国有关怀我的人民,那就请你对他们说:我为了超越度脱生死的大海,为了解救众生的烦恼痛苦,所以到这里来出家学道,等我将来达到目的的时候,我必当回城。假若不能成就这个愿望的话,我的身体,就终老在山林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