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芒闪过,又很快遁入虚无。
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蓝城的最后一抹蓝,就在一声叹息中既急速又毫不费力的被深深掩藏了。
贺洞仙和空光子出了马车就绕着蓝城城主府走,找了一个大门敞开的小铺子便坐在它屋檐下歇息了。
“我倒是第一次见这种奇观。”
贺洞仙托腮盯着不远处,在漫天飞雪里,红色的火焰如浪花般一节一节腾空,仿佛想要跨越城主府的围墙去见识外面的世界。
“雪水也不能浇灭这场大火吗?”
“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底下奇奇怪怪的事多了去了,西陆那边更加神奇,下次带你去见见世面。”
空光子在仓库里拿了一些木头,把它们叠在陶瓷盆里,准备烧火取暖。
“唉,”贺洞仙收回了望窗外的眼神,她把手悬在火盆上方,眼神幽幽地盯着里面的小火苗,“我们什么都没做,这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这时刚飞回到贺洞仙肩膀上的紫色瞳孔雪鸟拍打着翅膀,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贺洞仙把它抱下来放在椅子上,温柔的顺着羽毛抚摸着它,“你想做什么?”
雪鸟滴溜滴溜转了转眼珠子,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贺洞仙的肩膀,发出悲伤的嘎亚声。
贺洞仙好笑的提溜着它道:“我没事。”
雪鸟满意点点头,它冲着二人嘎亚嘎亚大喊,张开双翼就要飞离这个温暖的小屋。
柴火噼里啪啦烧着,贺洞仙思忖了片刻,和空光子说了一声便自己也跑了出去。
当然不是真正的跑出去,她只是在小铺子周围晃荡一圈。红城城主的马车还在附近,被他手底下的人撞见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看着雪鸟越飞越远的背影,贺洞仙停在了原地,朝着双手哈了口气,又慢慢把手缩回衣袖里。
她不认识路,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跟那只鸟走。
雪越下越大,火也越烧越旺,大风裹挟着热浪飞跃人间,却难以消解砭骨的冰凉。
“跟着吧,”背后传来空光子的声音。
贺洞仙笑了笑,“爷爷,这会儿您怎么又相信它了?”
空光子打了个哈欠,“我始终相信,没有一件事是偶然发生的,就算是你今天想喝茶,走了几步却看见一家酒馆,这背后也肯定有着非常复杂深刻的起因。”
“所以?”
空光子眨了眨眼睛,突然笑出声。
“所以——”
“不是相信它,而是相信我自己。”
贺洞仙道:“虽然听起来神神叨叨的,但爷爷要是想去的话我也跟着一起去。”
“不怕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我觉得我已经见识了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其他的事......”贺洞仙停顿了片刻,随即感伤道,“死去是必然的,而我想死得从容一点,更加灿烂一点。”
“你真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空光子眯起眼睛咧嘴笑,“可还是很天真。”
贺洞仙无奈叹了口气,望着漫天的鹅毛大雪问道:“天真吗?”
“可是我莫名觉得这句话我已经说了成千上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