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推开凤阳殿的房门,玄祉已经起身,正坐在窗边看外面的小雨。
一袭青珀色龙袍融在漏进来的雨雾里,远看过去,像是水墨画里的陌公子,通身淡淡的祥和气韵。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场景,就像过去一年里的无数个清晨,睁开眼睛,入眸便是良人。
顾不得湿透的衣衫和带着雨水的发丝,凤伶一个猛子就扎进了眼前这人的怀里。
玄祉被她扑的,后背的伤口猛地撞到椅背,立时疼出一额头的冷汗。吸了两口气长气,玄祉笑着问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这么一扑,可比白有闲那一下厉害多了。”
原本还撑着跟没事人一样,被他这么一调笑,凤伶再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全蹭他身去了。
“我们小七怎么又哭鼻子?”
“谁哭鼻子?”凤伶揪住他的衣襟:“我只是眼睛里进雨水了。”
玄祉笑,伸手替她擦去脸的水痕:“这雨下的会不会太大了些。”
“就是!”
“那我明年让风神别下那么大的雨了。”玄祉说。
“其实也不是很大。”凤伶哼一声,又把脸埋进面前人的怀里。
玄祉笑着轻抚她的后背,安抚了一会,见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便打趣道:“我又没事,你这样,倒像是我快死了。”
“你还说,可不就是差点死了!”凤伶含含糊糊地说,扯起他的袖子就擤了个鼻涕。
“你是在担心我?”
“才不是!”凤伶瞧着近在眼前的绛色五爪龙纹,用手慢慢抚过面的每一只爪子,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紧绷着神经,令人不知疲累。一旦切切实实安下心,困倦便一点点侵蚀来。
“我只是……不想再背一个克夫的好名声。”凤伶绞尽脑汁,一本正经的说:“而且你知道的,要是你因为我死了,我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原来是因为愧疚。
玄祉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转头又看向窗外,外面的雨水细密得像是一场大雾,若是不仔细看地的四溅的积水以及窗棂跳动的水珠,或许会让人想不起来拿伞就走出去。
“不是就好。”玄祉说。
“嗯?”凤伶没听懂。
“不是因为我就好。”玄祉收回目光:“我不想让你哭。所以为了什么都好,别为了我哭。那样的话,愧疚的人就该是我了。”
凤伶听着,愣了好一会。
忽然就抬起头,认真的望着他:“我是丑到你了,还是咋的?”
下午才说过她哭起来不好看,现在又说不想让她哭,还说什么为了什么都好,别为了他哭……
这得是多不想看到她哭的样子。
有那么丑么?
一骨碌从玄祉怀里溜出来,跑到里屋照了照铜镜。嗯,确实不好看。不过也不光是因为眼睛里进了雨水,她这一身淋得尽是狼狈之色,像是掉进了河里,还把淡色的里裳也透了出来。
凤伶脸一红,连忙把里屋的门一关。
“我让宫人备了热水在汤池,你换身衣服便歇着吧。”玄祉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听去很轻。
让她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