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她的眸子里看得的,全是戒备。不知为何,刚消下去的憋闷之火又窜了上来。她宁愿穿着湿冷的衣服,也不让他碰她一下。她都已经回到天华宫,还不能认清自己的命运吗?
她这样抵触他,却让自己沾上玄祉的气息。要是换了其他的女子,他一定会亲手杀了她。可他只是冲她发了通脾气,只能冲她发一通脾气。他都为她忍到这个份儿上了,她还要怎么样。
长玠心里憋闷难消,悲愤的问她:“你要和我别到什么时候?你肯在凡间的宅子里等玄祉,为什么不能留在沁宁殿等我?”
她不肯回答,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像是在看可怜小狗的一眼,彻底把他堵死了。他突然恨极了她,他恨她背叛他。恨她是凤伶,又不是凤伶。也恨自己对她的感情,剜都剜不去。
他想,他真是恨极了她。
“我在问你话。”他摆出身为殿下的架子,逼她回答。
也难怪她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他,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摆出这可笑的威势,来逼她顺了自己的心意。他不过是求她好好和自己说话,而不是用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把他打发了。
可她还是不说话。他终于怒了,伸手就去抓她的衣领。忘尘一个猛子闪到一边,这让长玠不由得想起猎场里的幼兽,明明已经落入险境,却还是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嘶吼挣扎,甚至抓伤要驯养它的猎人。
恨意和驯服她的想法一点点占据长玠的心。他手一挥,直接在床帏周遭布了个结界。忘尘见势不妙,惊慌地要冲下床去,却被结界一下子弹回来,跌坐在床尾。
长玠借机去抓住她的胳膊,这一抓,忘尘本能的往后一躲,却仰倒在了床上。
他被她这么一闪,拉着她的胳膊也摔在了她身上。四目相对,她静静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却忽然失了魂似的,期期艾艾地说:“我的翅膀没了。我不欠你什么了,我真的不欠你了……”
那声音到后来,哀切的就像是从胸腔里呜咽而出的悲鸣,抓挠着长玠的心肺,让他浑身都不舒服。
他听得心里绞痛极了,伸手就扼住她纤细的脖子:“我说了我会娶你,会带你腾云。你还要怎么样?”
“你滚开……”忘尘捂住耳朵,怨毒地看他:“谁要你娶?嫁给你,还不如嫁给一条狗!死了你这条心吧!”
长玠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比她此刻的苍白还要难看,显露出一种黯淡的铁青。仿佛被扼住脖子的人不是忘尘,而是他自己。
她明明离他那样近,可他却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好像一个不留神,她就会从他的手心里溜走。
这个世界上,他活了七万年,第一次动心是为她,第一次动怒也是为她。她教会他什么是喜欢,给了他重重宫墙里没有的温暖。她仿佛一点光亮,照进他死一般寂静又黑暗的生命里。
可这点光亮竟然要离开他。他真是怕,惧怕之余又多了几分恨。他想到上次,她骗他撤去结界,残忍地从他身边溜走,逃到另一个男人身边。另一个男人……
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了。
长玠猛的松开她的脖子,伸手就去抓她的裙带。那裙带藏在襦袄的下面,系了个蝴蝶花结,其实是很好解的结,可他现在完全失了耐心,抓住裙带就用力一扯,将那绣着鸳鸯祥纹的精致带子硬生生地扯断,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