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走出来了，只是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戴明的车上了。

戚黛还在兴冲冲的问他：“远山你会做鱼吗？舅舅只会蒸鱼，但是我觉得红烧鱼比较好吃，你觉得呢？”

徐远山不知道。

他不记得鱼的味道，印象里似乎也没有吃过鱼。

戚黛看着垂头丧气的徐远山，终于从兴奋中回神，默默闭了嘴。

静默中，戴明问徐远山：“卖鱼的工作是你自愿去的吗？”

不是。可说了以后就等于把自己乱七八糟的身世过往都摆在台上来，戚黛会怎么看？戴明还会同意戚黛跟他交朋友么？

徐远山揪着衣摆不吭声。

戚黛对戴明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了。

戴明无奈叹了口气，小孩子自尊心还挺强。

徐远山的身世其实戴明早就了解清楚了，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没有阻止戚黛跟他交好。

在他看来，徐远山无疑是优秀的，从上次交谈就可以知道他的人品也很好，唯一需要的就是有人拉他一把。

但难也难在这儿。

徐远山性子孤僻，几乎不与人交往，身边没有一个朋友，自然也没有可信任的人。

没有信任的人就没人拉他，没人拉他他就只能缩在自己的壳里。

这几乎是个死循环。

所以如果他自己不主动伸出手来，那么谁也帮不了他。

戚黛家离九中不远，离市中心也不远，跟徐远山舅舅家呈对角线，但环境上又是千差万别。

锦江苑不算新小区，但环境不错，戚黛外婆家也住这里，只有戴明买了隔壁新小区的房子。

现在他们去的就是戴明新房。

三室两厅的格局，空间很大，装修简约大方，地板也擦的铮亮。

戴明已经率先换鞋进屋了。

徐远山看着宽阔明亮的客厅，脑海中忆起早上王珍说他脚脏，他低头，发现确实一脚泥。

“远山，你穿这个吧。”满是黄泥的脚边忽然多了一双蓝色毛茸茸的兔子棉拖鞋。

“我，脚脏。”徐远山声音很低。

戚黛还是听到了，她把自己的一只脚伸过来，说道：“我的也脏，等会洗洗就好了。”

戴明放好东西后又探头出来，“远山，你别拘谨，就当在自己家就行了。”

戚黛点头附和。

徐远山这才慢吞吞的脱了鞋袜，穿上毛茸茸拖鞋往屋里走。

戴明吩咐道：“黛黛，你带远山随意看看，我去做饭。”

“好嘞舅舅。”戚黛显然经常到舅舅这里小住，她带着拘谨的徐远山直接去书房：“你在这里等我下。”

说着哒哒哒的跑出去抱了零食饮料进来，然后拉窗帘关灯开投影仪放电影。

戚黛坐下后跟徐远山解释：“这部片子我好早就想看了，不过一直没机会，我们一起看吧。”

徐远山准备了一路的说辞全部憋在了嗓子里。

电影很好看，但徐远山没仔细看，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戚黛：“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戚黛偏头看着他，片刻后笑道：“其实不重要啊，如果你想说的话肯定会第一个告诉我的对吧。”

徐远山点头，如果有天他想把那些事告诉谁，那肯定会是戚黛。

戚黛说：“那就行啦，交朋友的是我们两个，跟别的人别的因素都没有关系。”

“而且，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希望你也不要拒绝，好不好？”电影微弱的背景光下戚黛细细观察着徐远山神情。

好半晌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戚黛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卖鱼不是不好，就是不适合你，如果你想找兼职，我可以帮你。”顿了顿她改口：“我是说我舅舅可以帮忙。”

黑暗中徐远山沉沉的嗯了一声。

戚黛看着不断投影幕上不断变换的人物情景，状似无意道：“其实像我们这个年纪根本没办法找什么挣钱的工作，除非选择在网上做写手写写故事什么的，反正没人知道你的真实年纪，可以凭自己本事赚钱。”

徐远山眸子动了动，听进去了。

接下来两人便真的再看电影了，一个小时后戴明来叫他们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