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歧脸上波澜不禁,又不苟言笑,刚刚还有些底气的沈汐,被她抬首一撇,顿时气弱三分:“你总是要别人给我偿命,别人的命不值钱吗?那也是有血有肉,也是别人心中十分重要的人。”
一时气氛有些僵硬,荀歧道:“没有人比你重要,别人如何,与我何干。”甩甩袖子,转身离去。
沈汐这样被拂了面子,有些讪讪,还未待开口,竹七道:“少主,你的山洲神印都给人家了,怎么还这么说话呢?毕竟荀楼主前世的唯一朋友就是你,今生,今生...”
竹七还是没有“今生”出来什么话。
沈汐心中思忖:莫不是上辈子我俩私定终身了?
诶?她这样走了,我还没问她事情呢?若汲若汲!若汲!沈汐心头狂喊,没一会,荀歧端着汤药而来:“喝。”
沈汐:“...”瞪了一眼竹七,不告诉我她只是去端汤药?!
竹七无辜,我不知道啊!
沈汐目瞪口呆:我刚刚想的她是不是都听见啦?
荀歧道:“没有。”
啊,果然听见了!
竹七不知道荀歧的“没有”说的是什么,显然他渐渐已经习惯荀歧的自言自语了,并不打算询问。
喝完汤药后,三人才想起:小三和兔子!
走在内室外的回廊,月光乍泄,竹七周身洒着一片月光,衬得心事重重,沈汐好奇,这样的表情一点都不适合竹七,问道:“竹七,你怎么了?”
竹七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有些迟疑,荀歧道:“不过是告诉他一些事情,他难以接受。”
沈汐想想,大惊失色:“莫不是你喜欢若汲?以为我们私定终身了?”沈汐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连连摆手:“那山洲神印肯定不是我给的,我都不知道有这东西的...”
竹七:“...”
荀歧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沈汐看两人言语间怔忪住,内心狂喜,暗暗得意,自从知道自己空有灵力而不能运用的时候,突然开始醍醐灌顶,明白这两人对自己的一片苦心,或许上辈子的自己是个温柔大方的世家子弟,是个代表性的山洲神,而如今,自己更想身边的人不再为自己担惊受怕。
竹七疑惑:“少主,你自从这次醒来,性格变了很多。”
竹七的话勾起了沈汐的好奇心:“是吗?哪变了?”
荀歧接过话头:“更无法理喻。”
竹七捧腹忍笑。
唉,都是感动的自己,沈汐叹道:“所以竹七知道什么难以接受?”
荀歧看他一眼,问道:“北妖族的名讳的禁忌,你知道吗?”
沈汐思索道:“似乎是不能告知他人名讳?”
荀歧面无表情望着竹七。
竹七喉头干涩:“若是询问呢?”
“异性询问的话,似乎只是人生伴侣才会知道的,对吧?”沈汐害怕自己记错了,向荀歧求证道。
荀歧点点头。
沈汐接着道:“向女子询问姓名似乎是求婚之意,告知之意大约就是同意你的求婚。”
竹七低头道:“我从来不知道这些规矩的,我从小便无人管教...我...后来也没有认真学习过各洲习俗...做事还是靠少主的提点...我不过一个市井长大的人...凭什么做西洲的大司祭师...”
沉默片刻,沈汐的语气竟是出奇的温柔,荀歧觉得连说出的话与上一世的他是一个调调:“既如此,那你便自去吧,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和想法,你这样想,我也无法强求...”
竹七脸色黯然,摩挲着手里抓着的衣袖:“那,那,那少主,你多多保重,竹沂...”
“啪,”沈汐一巴掌扇在竹七的背后,竹七心中的悲凉一时顿住:“你是不是傻?你三岁吗?别人说你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我是谁?我问你,我是谁?”
竹七有些懵,“你,你是少主,是西洲山神...”
“错!我就是个人!你也是个人!生在这五洲大陆,大家都是独立的‘人’,为什么要被别人的话左右,为什么要为我失去生命?命,是你这一生最宝贵的东西,你想如何过都是你的自由,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不是在别人的随意言语下生活!”
竹七热泪盈眶。
“更何况你是我这样的天才身边的人,怎么也是个地才!什么人话你都听!还不如趁早聋了!”
竹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