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非和程东在京城汇合,整理情况。
程东去了黄陂、田阳和遂溪,一惊一乍,经历奇葩。
黄陂有僵狮子,也称将军狮子,舞狮者叫马脚。开始之前先搞仪式,数个壮年男子赤身祼背,头缠红巾,烧纸熏香。
跟着猛然立起,不住抖动,念念有词,此过程便叫“僵”。
随即开始舞狮,马脚边走边抖,在“麻衣”和“神棍”带领下,围着村子转,为每家每户祈福。当家人会拿出鞭炮迎狮,旁边有个长老说吉祥话,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据说完成后,“僵”住的人还要及时唤醒,不然容易挂掉。
程东吓坏了,这种祭祀色彩浓郁的东西,不可能拿到亚运会上啊!好在另两处争气。
团队观看录像,反复讨论,最后定下徐水三只、下洲村三只、田阳三只、遂溪三只,另有林坊青狮六只,与手狮舞一起作为配菜出现,增添气氛。
报上去之后,团队暂且无事了。
舞大旗四百多人,从警察院校调打拳五百人,从体校调。许非他们没权力,等上头审批发函,春节后统一来京编排。
戏曲倒是好找,京剧院、川剧院的名角儿,一纸公文就。
12月,天寒地冻。
院中萧索,光枝残叶,石榴培了土,树干绑上保温层,又将度过一个寒冷的冬天。
许非自己在家写剧本,炉火烧的旺,手边摆着浓茶。卧房电视开着,猫狗在里面看,正放一代女皇武则天。
这剧在京台开播以来,迅速引起热潮。
观众对港台明星有种盲目的追求,看谁都好,何况潘迎紫是真的好。参演的时候36岁,嫩的能出水,一张娃娃脸祸害了多少无知少男。
许非小时候看过,没啥印象了,就记着武媚娘超美,还有俩备胎,一文一武,后来全挂了
今儿又写了一上午。
眼瞅着日头升高,稍暖了几分,他只觉腹中饥饿。
可正写到兴头上,不愿断了思路。这货便跑到厨房,从大缸里捞出一颗酸菜,咔咔切了点酸菜心,用小虾米一拌,又拎了瓶白酒。
沈霖走穴拿回来的,她总能带回来各种酒水。
沱牌酒,你可能没喝过,但广告一定看过。“悠悠岁月酒,滴滴沱牌情”当然现在还没有。
许非倒了半杯,酸菜心就白酒,喝一口写几段,颇有沙雕文人的风采。
“蛾眉耸参天,丰颊满光华,气宇非凡是慧根,唐朝女皇武则天”
当这首歌再次传来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啊啊啊啊啊”
许老师抓狂,急匆匆跑出去,“谁啊,特么的鬼叫爸!”
“我就变成鬼了,你也得叫爸!”
门外正是许孝文,吹胡子瞪眼,蓬头垢面,带着股熟悉的馊味。
“哎哟,您总算回来了,我们日盼夜盼,望眼欲穿的。”
“滚犊子!给我打盆水去。”
“诶诶。”
许非端来热水、毛巾、香皂,问:“您吃饭么?”
“有吃的?”
“有有!”
他又端来酸菜心,许孝文差点一脚踹过去,想想算了,踹死还得埋。
整理一番,爷俩对坐,老爹翻出火车上吃剩的半包蚕豆,算加菜。
“您回来的不是时候,晚上回来多好,我妈在啥都有。”
“少整没用的,我告诉你啊,也就你是我儿子,换个人我都不跑这趟!”
“怎么说啊?”
“”
许孝文咣咣干了一杯,脸色变红,似精神了点,道:“我年轻时候也跑过江湖,自问见过世面,但这个不一样,水太深!
我刚出去那会,就七个地方有,每天翻报纸,低买高卖,还成。后来扩到五十多个城市,那就不行喽。
光路线就能愁死,去哪儿利润低,去哪儿利润高,坐火车还是坐汽车,幸亏有小乔帮忙,不然我就提前回来了。
关键钱还越整越多,我特么一天几万上下,眼睛都不带眨!你爹八辈贫农,容易么?
我是提心吊胆啊,就怕出事,瞅谁都像贼。其实开始没有,没人注意这个,后来慢慢就多了。有一次在盛天,差点被抓走,不知道是胡子还是警察。”
许非惭愧的不得了,“爸,我,我”
“没事!再后来又好了,我在魔都认识个姓杨的哥们,脑瓜机灵,还雇俩保镖。我一看,这招好啊!我也雇了俩。”
噗!
许非肃然起敬,牛啊!我重生还是您重生啊?
“反正慢慢就熬过来了,唉”
许孝文又干了一杯,叹道:“这一趟,我起码减寿三年。”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歇。想吃吃,想喝喝,闲了去澡堂子泡泡,哎,新街口那家别去啊,缓个十天半月,保您舒坦。”
“我舒坦个粑粑!”
许孝文骂道,“我才不在京城呆着,我现在就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