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菘蓝城府颇深,也不禁变了面色,抬头看向裴皇后。
裴皇后有多想见程锦容,没人比菘蓝更清楚。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裴皇后岂能不应?一旦裴皇后点了头,六皇子要带程锦容进宫,谁能拦得住?
裴皇后也是一怔,沉默片刻,出人意料地轻轻摇头。
为什么?
“为什么?”六皇子也有些困惑,脱口而出问道:“母后不是很喜欢程表姐吗?我带她来见母后不好吗?”
又是一阵沉默。
裴皇后终于张口道:“些许小事,无需你操心过问。你舅母自会带锦容进宫,你安心读书便可。”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六皇子没有多想,笑着点点头:“好,我听母后的。”
一旁的菘蓝,提到嗓眼处的心缓缓落回原位。
裴皇后看着满面笑容愉悦的六皇子,心里涌起阵阵酸涩的温柔。
元辰,我的儿子。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我痛恨被困宫中身不由己的生活。我憎恶永安侯夫妇,我厌惧宣和帝。我没办法像一个普通的亲娘疼爱自己的儿子那样疼爱你。
可是,我也绝不会利用你对我的孺慕亲近,去做任何可能会伤害你的事。
我所能做的,是保住你们姐弟的性命,令你们平安长大ChéngRén。
“母后,”六皇子满眼希冀,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今日可以陪你一起用午膳吗?”
裴皇后想了想,点点头。没等六皇子雀跃欢喜,裴皇后又吩咐菘蓝:“命人去请二皇子和寿宁公主,一同用午膳。”
六皇子:“……”
可是,我只想独自和母后待在一起啊!
裴皇后似未看见六皇子眼底的失落和一丝委屈,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海棠树。
她给不了六皇子想要的母爱和温情。就别给他太多的希望,也免得他要承受更多的失望。
……
二皇子和寿宁公主一前一后来了椒房殿。
裴皇后难得主动召他们来用午膳。
寿宁公主满目喜悦,二皇子的心情也颇佳,脚步比平日轻快得多。
再如何老成,也只是十五岁的少年郎。对亲娘焉能没有亲近孺慕之心?只是裴皇后常年病怏怏的,阴郁沉默少言,对自己的儿女并不亲近。他们只能三日来椒房殿请安一回,想亲近也无从亲近。
“六弟,”二皇子笑着揶揄六皇子:“你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竟敢偷溜出宫了!”
其实,少年郎淘气是常有的事。皇子们谁年少没惹过祸?只是,六皇子素来乖巧听话。谁也没料到,他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六皇子被取笑得一脸讪讪。
二皇子笑了一会儿,又拍了拍六皇子的肩膀:“又不是什么大错,别放在心。对了,以后想出宫,只管告诉我。我带你出宫,不必这样躲躲藏藏。”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众皇子中,二皇子和六皇子还算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