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正。
参加秋猎的众人,随天子一同启程。
御前侍卫皇子亲兵和各府的侍卫,皆腰挂长刀骑着骏马。武将们也都骑着骏马。坐着马车的,多是文臣,还有后宫嫔妃。
一众太医,共五辆马车。一辆马车放行李,两辆马车里放了各色伤药和药材。供人坐的马车,只有两辆。
杜提点领着程锦容坐了一辆,剩下的太医只得挤在一辆马车里。
六千多人出行,浩浩荡荡,延绵数里。光是车队,就是个庞大的数字。譬如郑皇贵妃,放箱笼的马车就有数辆。还有诸位皇子,也各占了十数辆马车。轮到太医们,就得竭力缩减马车了。
“今日弟子是沾了师父的光,”程锦容随口笑道:“才坐得如此宽敞舒适。”
这辆马车上,只有她和杜提点。后面那辆马车上,足足坐了八个太医。可想而知是何等拥挤。
杜提点看了程锦容一眼,半真半假地开了句玩笑:“或许,以后师父得沾你的光,才有如此待遇。”
其中隐含的深意,也只有程锦容能听懂了。
程锦容眸光微闪,笑了起来:“但愿如师父所言。”
师徒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笑。
几千匹骏马的马蹄声在耳边嘚嘚作响,说话要令对方听见,便得刻意扬高音量。此时显然不是什么闲谈的好时机。
杜提点闭目假寐。
程锦容精神颇佳,掀起车帘往外张望。
他们所乘坐的马车,离天子御辇颇远。一眼看去,前面皆是马车。还有一些骑着骏马的御前侍卫。
说来也巧,这一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然不是贺祈,也不可能是裴璋。他们两人皆在御辇边随行。
这个白皙俊秀的少年,是贺祈的表弟,平西侯之子朱启珏。
朱启珏做了御前侍卫半年,身上的鲁莽浮躁青涩皆被磨平,也没了往日的纨绔气息。一眼看去,比往日沉稳了许多。
朱启珏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警觉地回头。然后,便迎上一双含笑的黑亮眼眸。
朱启珏有意放慢速度,和程锦容乘坐的马车并行。一边张口招呼:“程医官,许久不见了。如今程医官可是越发风光了。”
朱启珏尚无资格进保和殿内当值。不过,程锦容随杜提点进保和殿一事,早已传进朱启珏耳中。
程锦容抿唇一笑:“哪里哪里,不及朱公子前程似锦。”
朱启珏咧嘴一笑,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他出现在程锦容附近,不是什么偶然。贺祈伴驾,无暇分身,叮嘱他在路途上多多照拂程锦容。
众御前侍卫都争抢着伴驾,他反其道而行之,特意挑了车队末尾的位置。
贺祈的这份心意,现在不便告诉程锦容。总得找个机会,暗示一二。
大楚朝的民乱,从未波及到京城。天子脚下,依旧是一派平安繁华盛世太平。
前有御林侍卫开道,后来御林侍卫随行。这一路,走得十分顺畅。程锦容气闷的时候,便掀起车帘,和朱启珏闲话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