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
茶白跟着时久铭和红杉的方向赶去,“戎幕,忘魂散的时效是多久?”
戎幕道:“在魔界,进入魔界就会醒了。在人界,得昏死至少一个时辰,观体质。”
“哦。”茶白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戎幕淡淡道:“是忘记了那个躺在地板上的人吗?”
“…是。”茶白想了想道:“算了,红杉都不管,我管画蛇添足就不好了。”
“嗯。”戎幕不甚在意道,茶白大概没想到的是,戎幕把一些人的记忆有关她的抹除了。
于是某天夜里,某人在大地怀抱躺了挺久的……他又不是头一个,不用在意,不用在意。
茶白追踪时久铭到一个大堂,很大,她透过揭开的瓦片向下看,愣住了。
公孙云紫睡着般姿势坐在椅子上,即便是假死,依旧温雅有气质,时久铭看着他好一会儿,眼中感情复杂,良久,她伸出手指拂过他的容颜,眉,眼,发,唇。
茶白心语对话道:“看来时久铭对公孙云紫并非无意,只是被仇恨缠住痛苦挣扎不脱。”
戎幕:“……”
茶白道:“怎么不说话?”
戎幕:“不知道说什么。”
茶白叹气,如果此刻红菊在的话……算了,不提也罢。这家伙一回到风夜皇朝,就撒欢的四处跑,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屋中之人听到一阵阵脚步声,时久铭收起情绪,公孙云紫也缓缓转醒。
不一会儿,房间里多了一部分人,红杉把人带过来的,中年或老年男子,在商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从墨王朝和风夜皇朝之间流通,与公孙云紫交情不浅。
要说红杉是怎么请动这些大人物的,当然是时家大小姐的令牌,时家原本是公孙仕家族下管制的一族,说不上德高望重,也是富甲一方,他们多多少少卖些面子。
公孙云紫看着这阵势,心中了然,不动声色,该来的还是来了,坦然以对。
时久铭与众人见过礼,直入正题。
“今天我时久铭请各位前辈前来,就是为了二十二年前时家血案。”
时久铭在众人面前细细道来,公孙云紫垂眸八风不动。
几人或面面相觑或窃窃私语,这事他们多少了解一些,但真相扑朔迷离,时家上上下下的人口一夕之间死于非命,似乎是仇杀,公孙前家主虽说厚葬,却暗自解决,强势压下众人的疑问。
谁也没有想到,时家居然还有一个后人,或许是谁以为的谁也不知道吧。
另一部分人,不知道是不相信,还是知道实情,保持沉默。
“更奇怪的是,在时家被灭门之前,暗器世家的娄匠师亦遭大难。”有谁提出一句疑问,又被人群讨论时家血案的声音压下去了。
红杉看了看怒眉的时久铭,又看了看似乎自知理亏的公孙云紫,徒生一种悲凉之情。唉!
“噌”的一声,时久铭拔出佩剑,剑锋锐利,直指公孙云紫,“我说的这些你承认吗?”
公孙云紫知道最后时刻到了,不紧不慢站起身,昂首挺胸,眼神坦然:“我承认。”
人群鸦雀无声,随后竟一致口言:
“不可能。”
“不会吧。”
“是不是有内情啊。”
……
诸多言语入耳,可见公孙云紫的口碑不错,大家都选择怀疑“事实”,分明公孙云紫承认了。
时久铭脸色一白,红杉悄悄手搭上她的肩,似乎能借此把热量传递给她。
能被请来的人,多是怀有良心之人,一对公孙云紫无仇,二不是污造谣言,搬论是非,谋取私利之辈,趋于公平,没想到局势逆转。
茶白:“看来某人要犯傻了。”
戎幕道:“套路就是这样走的,时久铭杀不了他,他通常会自己要求。”
茶白赞同:“那我们下去吧,我酝酿一下杀意。”说着善行剑随心凭空出现在手中,伺机而动。
“嗯。”
果然,公孙云紫道:“众人不必再说,时姑娘,如果我的命能解开你的仇恨,你就动手吧,无有怨言,只是时家与公孙家的恩怨,到此为止。”
“好,我答应你。”时久铭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症结所在,对症下药。
公孙云紫这话并不是推脱之词,在众人耳中又落下一豪气的特点,于是有人劝道:“时姑娘,好话说,祸不及后嗣,三思而后行。”
有人附和:“是啊。”
时久铭眉目不动,手中之剑握的坚定,淡淡道:“杀人偿命,父债子还,也有这句话吧。”
众人一噎。
就在时久铭持剑逼近毫不反抗的公孙云紫,有人喝道:“住手。”
时久铭停住脚步,却不回头。
那人道:“时姑娘言之有理,但公孙家主,堂堂名仕,决不能死于一个风尘女子手中。”
气氛停滞,那人继续道:“你说呢,听玉院的花魁姑娘。”
红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久铭要杀公孙云紫是过份了,但此人言语歧视风尘女子,她就不能忍了。
时久铭却是很冷静,利落收起佩剑,按住待发作的红杉,“那么,你想怎么样?”
时久铭知道,这人并不是为了专门羞辱她,而是为了缓下杀局,不管她是真的清白,解释这个没有用处,只要有人知道她在听玉院呆过,就没有办法动手。
众人皆不是笨蛋,想想就知道了,他们还算含蓄,并没有恶语伤人,只是说公孙云紫,不能杀。
那人道:“这就是你的事情了。”
时久铭皱眉,看向红杉,否决了,最好的报仇方式就是她亲自动手。原本她想借助舆论导向,让公孙家身败名裂,没想到对方峰回路转,或许想到了,所以才请这些人,因为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本以为事件告一段落的众人,松一口气,门突然被狂风推开。
一人持剑立于门口,众人看去,是一女子,朝云近香鬓,蓝白相间衣裳,手中剑质特殊,是谓水晶,面上淡漠,眼含杀气。
红杉:“是…茶白。”
公孙云紫微愣,不明她之杀意从何而来。
茶白淡淡道:“既然如此,就交给我吧。”
蓝色身影一闪而过,剑光反射耀眼,茶白凝神,善行剑!
“pu”长剑准确插入公孙云紫的心脏,分毫不差,众人皆惊。
房梁上的一直暗中保护着公孙云紫的高手护卫,跃下欲擒拿重伤家主的女子,公孙云紫忍痛摆手,他们停住脚步。
公孙云紫道:“为什么?”
茶白垂眸,让人看不见她的眼神,她淡淡道:“渣男的下场。”
公孙云紫轻笑:“放她走,不要为难。”
茶白道:“多谢。”她松开握剑的手,头也不回地在众人的视线中离开了房间。
“公孙家主!”身后是人群惊呼声。
公孙云紫只觉全身血液冰凉,躯体向后倒去,双目紧闭,失去了意识。护卫赶忙接住,迅速把人带往医术高明的大夫处救治。
红杉拍了拍僵住身形的时久铭,关切道:“久铭,你还好吧?”
时久铭睁大眼睛,机械地摇了摇头:“我没事。”
大仇得报,她并没有觉得开心,也没有觉得悲伤,没有感觉,一定要说的大概是,心死,空落落的。
好像什么也没少,但就是觉得心,空了。
红杉摇头道:“没事才怪。”
丹踪此刻已然醒来,知道家主做了手脚,顾不上生气,查看四周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