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榻旁,看着龟兹王枯槁般的面容,李元祈还有些迟疑。
虽已将他的死讯昭告天下,柳将军更是几番催促,可李元祈终究不忍,甚至还一心盼着他能好起来,如此,便可为他寻处山水宜人处,悄然隐居,未尝不是件好事。
“咳咳咳”龟兹王一阵急咳罢,缓缓睁了眼。
“王上,您醒了?”李元祈对龟兹王,自始至终皆是发心的尊敬。
“咳咳咳”又一阵急咳后,龟兹王缓缓开了口,“怎么还没死?”
李元祈听了,端着汤药的手一滞,忖了忖,还是将他扶起,慢慢亲自侍奉喝药。
龟兹王却是费力抬起手来,将药挡掉,按着胸口又一阵狂咳,直到吐出一口黑血来。
“王上!快将这药喝下吧,苗地进贡的川贝,最是止咳平喘。”李元祈一脸忧心,一面替他顺气,一面急急劝他喝药。
“嗣王何必如此?速速了结了,彼此都轻省些。”龟兹王断断续续地说道。
李元祈一怔,知道龟兹王指的是什么,却不愿搭言,依旧举着汤药,轻声劝道:“随军医师为王上诊过病症,说并无大碍,不过是被烟火呛着了,好生吃药休养,自有好的一日。”
“咳咳孤如今,成了真的孤家寡人了,生生死死早已不在意了嗣王不如来个痛快吧”龟兹王却坚持不肯吃药。
“王上,就算为了裳裳,您也要爱惜身子,如今,她唯有您一个亲人了”说起白裳裳,李元祈心头一片烦乱,不知她得知了消息,该如何做想。
“裳裳?”听到女儿的名字,龟兹王暗淡的眼中,忽而闪过一丝光亮,却也只是一瞬,便消失在一片苍茫之中。
“当日在城楼上那位大将军不是说了么?龟兹国灭,她怕当不得太子妃了”龟兹王缓缓说着,面色越发阴沉。
“当时,柳将军只是拿话搪塞白琏,当不得真的”李元祈忙解释道。
龟兹王听了,轻哼一声,似是冷笑,又似自嘲:“我看那话不假以你们中原人的作为”
“不会的!我向您保证。”李元祈急急许着诺。
龟兹王听出他的异样,使了气力缓缓抬头望去,看清李元祈面上神色,瞬间懂得他连日来的作为。
“如此甚好那孤这个女儿便托付给嗣王了但愿你信守承诺护她一世周全”龟兹王说罢,又连咳数声。
“王上,您莫要多想,好生在此处养病,等好些了,再送您去个风光时宜的去处,待时机成熟,再带着裳裳去看您。”李元祈赶忙宽慰他道。
“不必了孤自己的命孤看得清”龟兹王摆摆手,唇边扯过一丝笑意道:“孤为王这些年仅有的豪赌一次便栽在你父皇手里”
“王上”李元祈又愧又痛,不觉低下头,不敢看他。细论起来,他也是这场阴谋的帮凶。
“嗣王不必如此孤若是他未必不会做一样的事”龟兹王说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原挂在他身上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