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白裳裳不禁红了脸,抬头望向李元祈,却见他亦在看她,四目相对似火光电石的触碰,直烫进她心里。
这可如何是好?她想,她已不知不觉将他放在了心上。也许,最初在沙洲中的一瞥,便在心头埋下了种子。
此后种种,不过是一瓢一瓢的清泉,将那种子培植发芽、长高、长大,直至如参天一般,繁盛得让她无法再忽视这份爱意的存在。
可他呢?也如她一样么?他心里应是有自己的,不然不会听见他此刻心跳的慌乱,不会一次次救她于危难、舍身护她周全。可这份心意能重过江山社稷、皇权帝位吗?
白裳裳没有底气,也不敢轻易试探,怕一试探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她与他之间,始终隔着太多无力翻越的阻隔,中原、龟兹、太子、皇权……可她此刻不想再顾及那么多,只想假托还未清醒,赖在他怀里,多一刻是一刻。
李元祈环抱着那个温热的身体,想到差点儿因为自己一时疏忽酿成大错,依旧感到后怕,还好上天眷顾,让他能再与她说上话。
看着她那因溺水而变得苍白的唇瓣,此时一张一合显得如此纤弱,而他的口中还残存着方才尝到它的柔软。
忽而她抬头看他,那双眸子撞进他眼里时,闪过的情绪五味陈杂,面颊却像熟透了的蜜桃一般,看得他也不禁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如今该如何是好?
他心里有她,和之前所有与女人相关的情绪都不同,是一种矜持克制却依旧不知不觉住进心里的感觉。
似是前世缘定,嵌进骨血记忆,今生无力挣脱,只能依着本能陷入下去。可又能怎么办?
如若不出意外,两三月后她就是中原太子妃,这个身份便如王母娘娘的玉簪,从此便在他二人之间隔出一道银河。即便有朝一日他终成大业,她也是进过玉牒的妃嫔,就是勉强在一起,他也给不了她任何名分。更莫说情随事迁,那时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会更多,还能如当下这般纯粹吗?
他也曾地想过,如实禀告,可又该如何禀告呢?说他一个求亲使臣,不顾两国大计对和亲公主动了心?还是他不顾礼法,爱上了未来嫂子?想一想便觉得是个死。更莫说他如今尚在蛰伏,闹出这样的事,恐怕未来会越发艰难。
这场不合时宜的爱情,如何想都是个死局。可他实在松不开手,至少当下无法将这娇小柔软的身子从怀里推开……
哎,让他再沉溺一会儿吧,往前走下去,也许就再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