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见他说得恳切，也想着给他练练胆子，就应了。当时想着既然全权交给耽哥儿来办，就要信任他，不去插手这件事。总归就是一个小孤女，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来！遂儿媳就没有多询问了。没成想......唉！”项夫人说完，叹口气，仿佛又要落泪一般，懊悔自责不已。

高老太太听完，半晌才道：“你们想的这个方法虽下流毒辣些，若成了，倒也让人指摘不出什么。可坏就坏在，你们下得了这个狠心，却又下不了这个狠手！

“当时耽哥儿就应该当机立断，将那丫头敲晕，直接掳回来！只要进了府门，任她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她一个无亲无靠的野丫头，只要落在我们手里，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事儿！纵使那状元郎有通天的本事，也愿意为她奔走打点，又有什么用？那丫头还不是只能乖乖听我们的不可？

“这就叫一招棋错满盘皆输！”高老太太说得越发激动，嗓子都提高了不少。

然后她又沉下声道：“现下，耽哥儿指定已经引起了那丫头的警觉，做亲这条路是不用想了......所幸，她应该只会想到是纨绔子弟好色成性，应该还想不到那头上去！

“耽哥儿那边你就不要再怪责他了，由着她去吧！这次没得手，他指定还要想法子去纠缠那丫头，这也正好转移一下有心人的视线！只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少不得要去给人家姑娘陪几个笑脸，说几句好话了！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片子，面皮薄，胆子小，你只要好好哄哄，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项夫人听懂了高老太太的话，垂首应下。

高老太太又道：“后面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写信给循儿，和他商量着办的！”

项夫人扁了扁嘴，不敢有什么异议，恭敬应了，又叫了小丫鬟来给高老太太换了刚刚被茶水溅湿的衣裳，这才告退了。

项夫人走后，满嬷嬷从软塌后面的屏风处走了出来，重新给高老太太上了茶水，又斜签着身子坐到软塌的脚踏边，不轻不重地给高老太太捏起脚来。

高老太太舒服地往后面的引枕上一靠，半眯着眼想心事。满嬷嬷也不出声打扰，只听见正堂东北角的大座钟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新端来的茶水渐渐又凉透了，满嬷嬷正打算再去换一杯来，高老太太猛地睁开了眼，问道：“新科状元郎何时和五皇子走得这么近呢？庄老太爷支持的不是二皇子么？”

这个问题满嬷嬷自然回答不了，高老太太当然也不会想要她回答。她又重新闭上了眼，深深地靠进枕头里去。

茶馆里。

穆抒衍在后厨忙活半天，为赵宥和庄裴泾端上了四种茶水，分别是普洱、信阳毛尖、碧螺春和一碗福鼎白茶。四只轻巧的天青色细瓷茶盅整齐地摆放在红木漆托盘里，茶碗盖的缝隙里冒出袅袅的白烟，闻起来别有一股清香之气。

托盘被轻轻搁在桌子上的时候，赵宥就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连声道：“哇！好香！”然后再一看，疑惑道：“怎么有四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