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连袂是狠下了心思,也打定了主意,要让她看看这个世界可比她肉眼能见的肮脏又龌龊。
然而当自己提出她若是再有什么疑问可以尽数跟她提,她自是有一说一,绝不掺假。
可这孩子却玩不起,竟然一句也不问。
好歹自己也是攥了一心窝子的话要跟她说个清楚明白,如今反倒是什么沉默无声了,让她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的话,便有些怏怏不乐。
“怎么,就这点便接受不了了?”
弗陵道:“我想要见谢玄道。”
金连袂二话不说地便给自己否了,甚至为了不跟她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索性起身就要离开。
要不是弗陵死乞白赖地,非扒拉着人家衣服不放,或许眼下连商议的机会都没有。
弗陵:“我保证,我只是想问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的你不信,谢玄道说的你就信,他是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金连袂气得抬手往她脑门上戳了几下,力道丝毫不知轻重,纯泄愤一般。
弗陵也不躲不让:“最好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对峙。”
一五一十,是非对错,总好过如今自己只听眼前这只言片语。
“你当你是青天大老爷啊,要不要还给你整一块惊堂木啊,再让三司陪审。”金连袂阴阳怪气地说着,语气更是冷嘲热讽:“最好再把元昭帝从帝都接过来,让他当堂认罪?”
弗陵:“要是你真能做到这一步,你这个姑姑我自然是交定了。”
金连袂可丝毫不给她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你爱信不信,老娘可不会因为你的怀疑就少一块肉。”
说罢便连推带扯地将自己扒拉她的动作给甩开,生怕再被她这个比黏牙糖还要麻烦的家伙缠身,急急忙忙跑了个无影无踪。
反倒是她身边这群侍女还记得将房门反锁,簪子收回,还特地找人将门窗加固,生怕她再闹出什么举动来。
弗陵坐在地上,无所事是地数着地上木板的数量。
看似还沉着冷静,心底却是一片茫茫然。
倒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好不好?
偏偏要留着这一点玄机,让人心思惶惶不定。
元昭帝杀了孝贤皇后。
她喊了那么多年的姑姑并不是真正的孝贤皇后本人。
镇北侯知悉事情始末,还帮着遮掩自己的出身。
彷佛越来越多的线索涌出来,这件事倒越发扑簌迷离。
如今除却谢玄道亲口来跟她对峙了,要不然自己决定不会轻信任何一个人。
然要等着他们从那二十来艘鱼目混珠的画舫中找出自己的所在,就连她自己都觉头疼。
然此时圆圆一行并未放弃对画舫的搜捕。
她水性不佳,为了争一时之气,故意让谢玄道的人别跟她抢这功劳。
然而好大喜功到底让她险些坏了事。
可在觉察到璋宪已然被人给掉了包后,
1道从来都不会问这种多此一举的答案。她若是如此说来,想必是真有这些情况正在以难以察觉的迹象冒头。
弗陵唇角轻启:“如果真有人要来找我,烦你托人带句话回去。”
看着眼前此人,弗陵无来由地带着毅然和决绝。
“我还没有落魄道需要人照拂的地步,如果非得到见面这地步,那我也有个条件,日后若非婚丧嫁娶,最好还是不要有过去的来往。”
谢玄道微微一怔,好半晌没能从她的反应中回过来神。
这本该合自己心中所想。
他不也不希望那家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为了让她心安,自己决不会随便让人将她带走,谢玄道语气笃定道。
“我曾经在你姑姑面前承诺过好好照顾你,便不会假手于人。”
他这话委实让弗陵不愿意听。
“嫁娶,最好还是不要有过去的来往。”谢玄道微微一怔,好半晌没能从她的反应中回过来神。
这本该合自己心中所想。
他不也不希望那家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为了
要是我姑姑没有将我托付给你,你岂不是现在就没有这麻烦。”
“话虽这样说……”
弗陵斜睨一眼过去:“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不是你姑姑一句承诺,我也无法和你说说上几句话。”
“你以前和我说不上几句话?”弗陵困惑四起:“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成婚之前不能随便见面?”
“倒也不是。”谢玄道看着她:“你以前不怎么理我。”
“所以”
弗陵道:“既然没人陪你过节,那我倒是可以曲身自己陪你过节?”
谢玄道问:“那我是该感谢你?”
弗陵托腮的手一顿,默默地放下去:“你这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谢玄道默了一瞬,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唇角,想说什么最后却是忍住,索性还是搬出棋盘,让她陪着自己下几局棋。
顺道也能在旁敲侧击一下她这究竟是从谁这里学的棋艺。
行棋之风太过诡谲。
夜色深寂,轻柔的月光在静谧的天空洒下一片朦胧,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
弗陵的肚子却不似静夜安宁,咕咕噜噜地闹着了个不停。
她只想快速地将这盘棋下完,才好快点去吃点东西。
可今儿个谢玄道好似不急不缓,不再专注于将棋局下得尽善尽美,反倒是有些在旁敲侧击她的老师是谁。
这可让她如何回答是好才不至于那么凡尔赛?
弗陵纠结着是否该找个机会主动认输才好结束这一盘棋,可又要不着痕迹不让他发现。
可就他现在这较真的性子,稍有不注意就被抓包。
眼见着烛花炸开一声细微的响动,弗陵随性一摊手。
“我累了,不想下。”
怕对方再说些什么胡搅蛮缠,弗陵紧忙道:“我脑子疼,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
谢玄道其实今日倒算尽兴,也是因为她没再藏着掖着,保存实力,索性棋局便先撤了。
弗陵看了一眼外头天色,舔了舔发干的唇角道:“你吃晚饭了吗?要没有一起吃。”
谢玄道微蹙眉梢:“你不会还没吃吧?”
弗陵挽了挽唇角:“吃了,但现在陪你下棋这会功夫,又饿了。”
谢玄道突问:“想吃什么?”
弗陵:“厨房应该没剩下多少吃的,还是算了。”这个时间点还不睡的便只有像他们这种夜猫子了。
去惊动厨房的人也不是自己愿意干的损人不利己事。
话音方落便见对方倏然起身,弗陵只觉一头雾水。
好歹你说句话,也不至于她误解这是要离开的。
磨磨蹭蹭了老半晌,终究是决定跟着他去发出异响的房间内瞧瞧。
孰料却见到对方洗手作羹汤这极其反常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