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
齐雅坚定地答:“当真。”
皇帝默默了良久。
好不容易攒足了力气才说:“那就好啊。雅儿不要怪朕。朕也只是想把你留在身边而已。这么多年想尽办法对你好,也不知是不是你心中所愿。如今朕要先走一步了,若是朕不能再陪你,雅儿可以去寻那命定之人。”
皇帝许是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实在是太累了,咳了几声,才渐渐好转,平息了好一会才躺稳。
齐雅给皇帝擦了擦嘴角,道:“臣妾哪有什么命定之人,臣妾这一生只有陛下啊。”
齐雅想用力隐忍着,可是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陛下很费力地才抬起手臂,抚摸着齐雅的头发说:“雅儿,不要哭。你哭了,朕会不忍的。朕想若是有来生,朕希望能先与你遇见。我们就生在平常人家,做一对平凡的夫妻。男耕女织,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
齐雅偷偷地擦了擦眼泪,道:“好,若有来生雅儿便等着你。”
“好,那我们说定了。雅儿到时可不要食言啊。”
皇帝话音刚落,齐雅感觉到那只清楚自己发髻的手已经僵硬不动。齐雅却仍旧伏在皇帝身上默默地说:“若有来生,我们必先遇到彼此,陛下你也不要食言啊。”
窗外忽然一声响雷,辟出豆大的雨滴。
齐雅头上一支金钗滑落在地,叮当一声,竟然磕掉了一个角。
皇帝忽然驾崩,宫里宫外,挂满白番,全国上下举哀三月。
国不可一日无君,按照遗照所言,三皇子王柏登基称帝,朝中上下未有异议。
登基大典过后,齐雅仍旧沉浸在皇帝逝去的难过中久久不能平静。她似乎是丢失了最宝贝的东西,心从此空空一片。可这种空心,却无法对任何人言说。
上次如此悲伤还是大皇子王松逝去的时候,可是那时她虽然伤心,但她觉得好在还有人支持着他,可是现在,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就如同真正的孤家寡人一般。
豫离端了一碗松茸肉粥过来,说:“娘娘,用些东西吧。这前朝后宫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呢。若是身子熬不住了,可怎么办?”
齐雅端起粥,喝了几口,只觉得嘴里毫无滋味,说:“近日宫里可有什么事情?”
豫离道:“一切都好,只有一事倒是值得注意。庶人王檀近来倒是有些动向。经常着急起一批支持他的名士在府里高谈阔论,似乎是议论当今陛下无才无能,不配为皇帝。”
“哼,他倒是冷血的。当初他被废之时,是如此狼狈。在那莽荒之地,无依无靠,连过冬的衣物都没有。还是柏儿特地求到本宫面前让本宫给他赐了衣物,这才能勉强过冬。如今,那个唯一记挂着他的弟弟登基,他倒是颇有微词。先帝啊,你可曾真的看清过你这个皇儿啊。”齐雅叹道。
豫离继续说:“另外,臣妾听闻,庶人王檀自从先帝走后,便一直在府里发出大不敬的言语,似乎颇有怨怼。”
“怨怼?怨怼他的父亲没有保护好他的母亲?可知,若不是他父亲,这么多年他怎么能活的好好的。如果他怨怼本宫,本宫不愿他可他怨怼先帝,当真该杀。豫离,此事就交由你来办了。”
“是。”
豫离在进宫给齐雅当侍女前,也曾做过杀手的。做些暗杀的事情再合适不过。
三日后,有消息传来。庶人王檀因感念皇恩,在先皇驾崩之日后心觉生无可恋,举全家为先帝殉葬,实为仁孝。
齐雅在宫外为王檀举哀三日,并恢复了他皇子的称号,葬入皇家陵墓。
至此,宫里再也不能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