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新人对视良久,终被喜娘引去新房歇下。所谓新房不过是把白琪日常起居的屋子简单翻新一遍,添置了几样如梳妆台等女子专属的物件。
掀了盖头的方淑被丫鬟搀扶着坐在垂挂红绸的床榻边,她抬眼环顾四周,会心一笑。她总算是如愿以偿,往后她就是白家妇,彻底脱离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爹娘。虽然她用尽手段才嫁进来,日后她会好好伺候夫婿,争取早点生儿育女站稳脚跟。
白明暖不在,作为白家唯一正经的同辈女眷,白沐莞少不得在新房坐上片刻陪伴新妇。她来时白琪已经去前厅待客了,屋里仅有一个年约四旬的喜娘陪着方淑。
方淑看见她,表现得很是热情亲热:“莞堂妹来了。”
她似乎选择性忘记白沐莞怒怼她亲爹的场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今天是人家的大喜日子?不过想起方家人的卑劣行径,白沐莞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同她亲厚唠嗑。随意地扫了端坐在榻边的方淑一眼,淡淡说:“我来是做给外人看的,白家再丢不起人,我也不想别人胡乱嚼舌。”
方淑见状收起笑容,紧张忐忑道:“莞堂妹莫非还在气恼从前之事?”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你我无需多言,我坐上片刻就离开。”说完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白沐莞神态自若,方淑则心情复杂如坐针毡。
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庞,让身为新娘的方淑瞬间黯然失色。
直到红衣少女离开,她才蓦然松了口气。方淑虽是小门小户,却也耳闻过白沐莞的芳名,此刻心下除了自愧弗如,更有一股苦涩溢满胸腔。
白沐莞从新房出来,径直从后门翩然离去。她知道那里有辆马车等待她,马车外观有东宫标记,她跃上马车扑进那人温暖的怀抱。一瞬之间好似万物复苏,春暖花开。
“晔哥今儿下朝真早!”她脸上是一派毫无掩饰的幸福笑容,水茸茸的杏眼凝视着他。
宇文晔眉眼有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沉郁,薄唇难得上扬:“不早,天色已经很晚了。”
白沐莞抬头凑上去亲吻他眼下的乌青,心疼道:“你太累了,今晚早点歇下可好?”
他垂眸不语,剑眉不经意间蹙紧。
自从上元节以后,皇帝对他好像有了隔阂芥蒂,相反开始器重宇文景。闲时也不再召他下棋品茶,每日把最棘手的政务丢给他处置,稍有不合宜便当众叱责。再这样下去他这个东宫太子唯恐恩宠不保,愈发当得艰难。
“莞莞,我不累。”他不由揽臂将她抱得更紧,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梨香,心头愁绪瞬间消散大半。
白沐莞无声叹气,她知道他有心事瞒着她。从他逐渐减少的食欲,难得露出的笑容和常常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猜到朝中一定有大事发生。
他问:“好端端为何叹气?”
少女伸手抚平他的眉心,略显撒娇地说:“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不知该如何劝解你。”
宇文晔果真陷入沉默,有些事捕风捉影,他自己尚且不能确定,怎能诉之于口?
想了想,他转移话题:“前天听元宣说,近来有个角儿很受追捧,能入他眼的人应该不差。明儿我告假一天,带你去春熙楼听戏如何?”
白沐莞不以为意:“你不是不喜听戏吗?”
“谁让他唱的是我未来岳父大人当年夜袭敌营那段传奇,本太子自然得去捧场。”说到后面,他眼里终于找回一丝神采。
听见他说未来岳父大人六个字时,白沐莞不禁羞红了玉面,故意推搡他的胳膊娇嗔:“殿下胡闹。”
“去不去?”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