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闫今年不到四旬,为人忠厚稳重老成,虽然开拓不足难成将才,统领一千兵马绰绰有余。
“陛下英明,等方统领此行归来,正好送方小姐出阁。”上官丞相捋须笑道。
等浙州水患治理完,民心稳定钦差回京,随行的方闫也算建功。皇帝刚好顺水推舟嘉奖他,升个一官半职。
“熘西王,你说朕该再拨款多少赈灾?”
皇帝冷不丁点名,惊得神飞天外的司马筠谦赶忙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回答:“臣认为赈灾粮草前阵子已经下派,虽然被歹人劫走,但如今太子殿下亲自去查明真相,想来那么多粮食不可能凭空消失,只会被隐藏在某处。不如陛下少拨些官银,省得银子多了有人中饱私囊,反而不会用在老百姓身上。至于具体数额,请陛下亲自定夺。”
司马筠谦这席话堪称巧妙,首先给宇文晔施加压力,催促他尽快找到被劫走的粮草来缓解灾情,再暗示讽刺赈灾银款多了会被萧森这个钦差大臣从中谋私。说到底他是清楚国库一旦因为赈灾空虚,紧跟着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宗室王爵,皇帝会打各种旗号向皇亲宗室“借粮借款”充实国库,当然是有借无还。
“熘西王不必心慌,朕不会向你借款。”宇文昊天戳破某人的小心思,冷笑一声才说,“灾民眼巴巴指望着朝廷的救济粮活命,朕再拨粮五百石,拨银五千两救灾。萧爱卿,此次官粮官银随你同路,务必要安全将银粮运送到浙州不得有误。”
“是,臣一定竭尽全力。”萧森说完依礼告退,今晚他就拾掇好带着人马上路。
可怜的卢尚书至始至终没来得及插话,急得眼睛通红,拼命向上官丞相递眼色。天玺朝地域广袤,皇帝登基的前十年征战不休,这几年休养生息国库勉强够正常开支。漠北的战事未停,必须紧着边关的军粮军饷,哪里还有银子赈灾?熘西王说话虽混账,却合卢尚书的心意。
宇文昊天突然斜睨卢尚书一眼,叹了口气:“卢爱卿,浙州百姓亦是朕的子民,朕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朕知你心中所想,但是赈灾粮食和银两你必须凑齐!”
“臣遵旨。”卢尚书硬着头皮应下,没银两只能凑,大不了拿私房垫,毕竟耽误灾情的罪责他担当不起。
只听见皇帝发话:“熘西王和丞相留下,尔等先告退。”
……
空荡荡的大殿内只剩下宇文昊天、上官丞相和司马筠谦。
帝王冷静自持的神色终于绷不住,额上青筋跳动,龙目阴沉如潭死水。随意拿过手边的奏折狠狠朝司马筠谦砸去,不偏不倚正中脑门。
司马筠谦疼得后背发凉,下意识扑通跪地:“请陛下恕罪!”
“别以为朕不知道今日在春熙楼你的好王妃合谋威远侯府真正想算计的人是谁!”宇文昊天声音酷寒,怒气冲冲往心头直冒。
司马筠谦不关心内宅琐事,司马宁和姚希琳合谋算计白沐莞这件事,熘西王妃假作不知,不敢告诉夫婿。
故而现下司马筠谦心里疑雾团团,腰杆挺得很直,委屈不已:“臣不知陛下所言何意?小女遭人算计,那房中被人放置迷香,威远侯府大公子借迷香玷污小女,臣正打算向陛下诉说此事。”
宇文昊天不信他不知,火气愈发大了:“你可知你内眷伙同威远侯府算计白沐莞不成反被算计,这才当众出丑!胆大妄为又愚昧不堪,不信你滚回府拷问你的妻女!”
司马筠谦觉得老脸再度火烧火燎,胸腔中积聚的怒火丝毫不逊色于皇帝。前些天司马宁的确时常抱怨白沐莞种种不是,可是如此下三滥的无耻手段,堂堂郡主怎会想到?太可气可恨!弄巧成拙,说到底还是怪该死的白沐莞……
上官丞相默默拱手劝上一句:“陛下息怒,千万别气坏龙体。”显然并没有替熘西王求情的意思。
“滚回府好好管教女儿,这件事不许再闹出半点风波,否则朕饶不了你!”说完,宇文昊天又扔掷一本奏折砸在司马筠谦的鼻梁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口中还要谢恩。
这便是无上皇权,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无人敢驳回。
直到司马筠谦的身影消失在殿内,宇文昊天仍不解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熘西王还有脸想当钦差代天巡狩?
现在谁敢算计白沐莞,皇帝第一个不同意!朝中将才不少,能比得上白展毅的人还没有投胎转世。以君命把他的爱女留在京城平安无虞可以,若是出了半点差池,只怕他会杀回京城惹出大麻烦。再说她还是太子难得的心仪人,假如真在春熙楼出了事,或许连太子也冲冠一怒为红颜。
万幸倒霉的人是司马宁,自食恶果,活该如此!
这样想着皇帝的心情逐渐好转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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