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沛被两个膀大腰粗的仆妇扔进了一间几近废弃的杂物间。
二人像是丢垃圾一般将她甩了进去,然后立刻嫌恶地拍拍手,似是手上沾染了什么脏污。
蔡沛倒在了积满灰尘的脏地上,撞上坚硬的水泥地,痛楚瞬间从肩肘四肢传来,她却面如死灰,彷如无知无觉。
那二人边拍手便往外走,一壁道:“不过一个被上任主家驱逐的罪仆罢了,竟敢仗着小聪明在大小姐面前耍花招!”
另一人连声附和:“谁说不是,本想趁着今天这好日子多喝些果酒,没成想还得被这么个腌臜东西耽误工夫。”
“你说的可是大小姐专门从海外购回来的那果酒?“
“正是!”
“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赶紧走赶紧走,去迟了说不准就没了!”
二人推推搡搡地出了门,叮铃哐啷一阵锁门声后,说笑声渐渐远去,寂静铺天盖地袭来。
蔡沛一动不动,想了很多。
她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封家要选家仆,从福利院带走了好些孩子。她便是其中之一,因为她聪明又机灵。
能进封家,她骄傲又自得。对她这样出身的人来说,封家便是顶了天的存在。
在封家的时候,日子虽忙碌,却充实而满足。封老夫人不管事,程阿姨更是好脾气,那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可怎么就结束了呢?
因为藜央来了。
因为孟娴顶了她的位置。
她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在三九坊磋磨岁月。
她不甘心,抓住了顾晓递过来的稻草枝,死命爬了出来。她何尝不知王大匠和顾晓只是利用她?可无所谓,稻草枝虽脆弱,却也足够支撑她站起来了。
可她太怕掉下去了,爬得太快太急,还是被人一脚踹了下来。
她是蝼蚁,她低贱,她卑微,没人愿意多看她一眼,也没人再愿意拉她一把了。
就这样算了吗?
蔡沛仰躺在地,看着天花板密密的蜘蛛网,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轻笑。
今夜过后,方大小姐会怎么处置她?
她已经被驱逐了一次,还有第二次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要这样去死吗?落入尘埃无声无息地死去。
耳旁似乎传来了大厅里的说笑声,微不可闻,却仍丝丝密密地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又钻进了她的心里,仿佛在提醒她:她不好过,让她不好过的人此刻却很好过,喝着方大小姐从海外带回来的珍贵果酒,谈笑风生。
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
她不服!她便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蔡沛猛地坐直身,黑暗中,那双眸子似乎发出摄人的亮光。
只见她在脑后摸索了一会,不多时,取下一个细细发卡。看着那细细的发卡,那光似乎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