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放在口头念叨了一天,王伯整日里喷嚏不断。
仆妇离了众人,便到了王伯门前。
王伯在封宅是有自己独立居所的,就在前院右侧,一座不过三间的小屋。屋子不在大小,在于体面。这份体面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仆妇艳羡地扫了眼屋子,然后迈进门去。
王伯接连间三四个喷嚏。
“哟,这是怎么了?别是感冒了。”
王伯恨恨地揉了揉鼻子:“一群背地里嚼舌根的夯货,叫爷爷知道给你们一顿好打。”
仆妇便知道她们背地里说事被他知晓了,忙澄清道:“可不是,一群没见识的东西。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也巴巴地凑上去,正儿八经当个主子。”
王伯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都胡沁些什么,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仆妇赔笑了几声,知道王伯如今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多嘴,连忙从兜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钱包来:“这是这次入的’股’,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就带着一起去呗。”
王伯冷哼一声,接过小钱包随意扫了一眼:“这几天哪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谁能想到封总从哪里找来这么个臭丫头,专门来跟我添堵。”
仆妇笑道:“您老人家佛祖一样的人物,跟个不懂事的丫头置什么气,等她治不好那梅花树,自然也就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王伯长叹一声:“年轻人啊,还是要吃些苦头长些教训才是。”
话中颇有些不以为意,但心里仍旧有些打鼓。
这小女子总有几分邪性,若是她当真把这梅花树治好了……
仆妇见王伯面上仍旧有些不虞,知道他心里还是记挂的,当下眼珠子一转,一拍手,带着几分夸张道:“要我说啊,您实是不必忧心。您是不知道,那小姑娘瞧着十指纤纤就是个不沾阳春水的主。这一天都要过去了,您可见着她治了那树不成?”
王伯倒是真不知道这茬。他本着避嫌的原则,况且人家又那般说了什么秘技不外传,他也拉不下那个脸去打听。抬头看了仆妇一眼,道:“你听说了什么?”
仆妇心下一喜,忙道:“我方才过来的时候,亲自去瞧了眼。就端了把椅子坐在那棚里,汤汤水水倒是叫了不少,什么冰镇西瓜汁,白豆蔻熟水,酸梅汤,绿豆水……您知道的,厨房帮忙的小蔡是我老乡。”
“说重点!”王伯不耐。
“是是,”仆妇点头如捣蒜,又道,“我寻思这些汤汤水水难不成是用来浇树的不成?可去了一瞧,这才知道全是她喝的!”说到这里,仆妇瞪大眼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合着她这一天只是坐在那儿喝水?啥事没做?”王伯惊愕地坐直了身子。
“可不是呢!嗷对了,中午还回主宅吃了个午饭。”
“你确定?说不定自己悄摸在里面捣鼓什么也不一定。”王伯沉声道。
“那总得需要工具吧?她什么都没要!还有,温室门口一直有人候着呢。老夫人体恤,特意让小蔡跟在后头伺候,结果只是要喝水!小蔡时不时偷偷瞧一眼,除了喝水,其他时候都一动不动地坐着呢!”
王伯闻言一面思索,一面缓缓靠上了椅背。
夏天易燥热口干,棚里温度更高,多喝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谁让藜央现在处在风口浪尖,封宅多少人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偏偏这一日过去了,她只是端着椅子坐在树前看着,饮子喝了不少,事情却一样没做。
难不成她完全没把这梅花树当回事?
王伯一头雾水又暗自窃喜。
这般听下来,这女子不过是个阵势唬人、毫无真本事的花拳绣腿罢了。
那么他还真不必把她当回事。
小孩子么,陪她玩玩,一笑了之,还博了个宽厚和善、体恤晚辈的名声。
王伯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待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那女子在他面前痛哭流涕的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宽慰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