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红杏面色不悦,薛老太爷摸摸胡子道:“这学医,就像你说的,要谦虚,每一本医术都有可以学习的地方,不是说背熟了,就是真的会运用了。”
他就拿刚刚方红杏说的话来堵她,还特意在“谦虚”两个字面加了重音。
不过三句话,他就两次提到了这点。
别看他现在面色好像和平常一样了,但是这做的事儿,一看就知道是很介意。
方红杏从来没有见过一个老头儿心眼儿这么小,但是手段又如此幼稚。
“既然师傅都这么说,方红杏自当听得。”方红杏笑眯眯地看着薛老太爷。既然他想看自己窘态,她就不让他如意了。
“那你就慢慢看吧。”薛老太爷打算去吃个早饭,这年纪大了,一顿不吃,身子就吃不消了。
那些个下人也真真不识相,难道不晓得送点糕点过来吗?
他自己哪里还记得,这书房不得用食的规矩还是他自己定的。
就这么过了几日,太后娘娘门来了。
因为没有提前知会,她这么突然门,把薛家弄得一阵鸡飞狗跳。
“母后身子不好,就由哀家来考察一下方红杏的学习情况。”太后笑着和薛老太爷说道。
毕竟他还算是自己的长辈,所以太后对他的态度很是温和。
薛老太爷万万没有料到,还会有这么一出。
其实这太后也不过是心血来潮,她好不容易找到了方红杏,自然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将人放在视线内,但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允许她这么做。
所以忍了五天,今天就这么门了。
至于考察学习情况,不过是随便找的一个由头。
谁有这个胆子敢跑去问太皇太后。
“方红杏,来,到哀家这边来。”因为有外人在,太后站在方红杏面前还是自称“哀家”。
只是她望着的方红杏的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热切,还好她最擅长伪装,一般人还真瞧不出来。
“见过太后娘娘。”方红杏乖乖行礼。
她有些把握不住,这太后来这边只是随便来看看,还是来听她讲真话的。
这太后对她的态度,一直让她有些好奇和疑惑。
“好孩子。”太后一把拉住方红杏的手:“在薛家可待得惯?”见方红杏气色不错,想必应该没有受什么苦。
不过毕竟是太皇太后送过来的人,薛家也不敢真的怠慢她。
“薛家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我想佰老太君了。”方红杏低着头说道。
她实在是不大喜欢待在薛家浪费时间。
一面有薛老太爷的各种幼稚报复,还有一面,是薛醒易的难缠。
她一直没有将外科缝合的手法教给他,他就时不时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开口,肯定就是这个事情。
他难道都不知道委婉转折一下?
太后微微一顿,见方红杏低着头的模样,心中有些酸涩。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但是就因为她是方红杏,她的方红杏,太后就觉得心疼万分。
“那今儿便随哀家回都督府去看看佰老太君吧。听说佰老太君最近有些咳嗽,你去瞧瞧也是好的。”太后见不得她伤心难过。
“可是……”方红杏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薛老太爷:“师傅还要让我看《汤头歌》呢。”
从第二天把那本书给了方红杏,这薛老太爷就再也没有教过她别的。
方红杏开始还觉得有些不爽快,但是后来反而笑了。
这薛老太爷是专注医学,脑子都迟钝了吧。
她是太皇太后送过来的人,一般人家自然是尽心尽力地教着,也就他,什么都不愿意教她,反而要整她。
到时候她学不好,丢的还不是他的人?
一荣俱荣的道理,他这么大年纪难道还不懂?!
其实这薛老太爷最初的时候只是不大喜欢被人硬塞着收徒弟,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不喜欢方红杏做自己的弟子。
她长得实在是太像当年的庱儿了。
当年的事情,一直是他心口的一道伤,他自己都不愿意触碰。如今却有这么一个像她的人出现。
薛老太爷自己也有些不大懂自己的心情。
有些想将她驱逐出去,但是有时候又想多见见她。
至少可以多多想起当年的事情。
这么一来,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对方红杏了,索性就不多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