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登县衙后堂,有两个人正在下围棋。一个是县令刘铨,另一叫李修身,和县令是同年。
只不过这人看起来没有官身。身上的直缀道袍(当时流行服装,非道教服装)都洗的快变色了。
棋盘上的格局,以李修身占优势。
刘铨手捏棋子,眉头紧锁的说道:“几年未见,自省(李修身字)兄的棋艺真是愈发的精进了!”
被称作自省兄的人,则有些焦急的说道:“我的棋艺增没增长不清楚,到是你刘度衡(刘铨字)的治下有人要造反了,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赔我这一闲人下棋?
这份淡然的功夫,不得不让人佩服。”
听他这么说,刘铨苦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
人家以护卫商队的名义,招了一千人在海边日夜不息的操练……
他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家都看的明白。
可那又怎么样?人家是郡王的嫡子,镇守太监也当众许诺他可以这么做。
老夫虽说是县令,在其他地方也是一个百里之侯,但在文登县,还真是屁都算不上。要不然,也不会轮的上我来当这个县令。咱俩可是一类人,都是不和群的一类。
这些事,我除了给朝廷和皇上写一份详细的奏章,然后坐等上面的决策外,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就沮丧的将手中的棋子一扔,说道:“不下了,我认输!”
“呵呵,还是这个脾气,下到一半下不过就耍脾气了!”
李修身边笑呵呵的收拾棋子,边开口说道:“文登虽说是县,但是工商繁盛,人丁兴旺,和一些中原的通衢大邑相比,也不遑相让。
就是你这个百里侯做的真够憋屈的。
宗室、胥吏和宫里派来的太监管着所有事,将你给架空了,一点事也做不了……”
随即,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但这个刘启良是怎么回事?他也被收买了?不可能啊!”
听这话,刘铨就火了。大声道:“被收买个屁!他就是蠢。”
然后压低声音道:“朝廷精锐尽墨与松锦,陛下要练新军,正是缺钱缺物的时候。
而这位刘公公,就积极的为陛下分忧。
他为了多收钱,就想尽办法扩大文登县的工商贸易,好从中多抽些成。这才真的是把护送商队的事当真了!谁劝也没用。
不但积极的筹钱,还要郡王为朝廷打制最新式火器。听说光火枪都有上万杆,大小火炮更是不少,打制好的现在都堆放在仓库了,由他自己亲自看管着。”
李修身惊讶道:说道:“这也太忠心任事了吧!难得的是,即使急着筹钱,还是按原份额抽成,没有坏规矩,这也太……
这可比那些自我标榜为圣人君子的好多了!
就是可惜了,帮了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大忙,最后一份赐死诏书是逃不了的了!”
说着,就惋惜的摇摇头。
刘铨说道:“他可能是想着。这些人明白自己是从事的商贾百工是贱业,不能得天下士绅之心,就算是想造反也不会成功的吧!
哪知道……”
李修身接上道:“哪知道大人不敢反,未及冠的孩童倒是无知无畏的想着要造反!”
刘铨苦笑道:“是啊,也只有无知无畏的人敢反了!
到时候,这片乐土,又将遭受一番苦难了!”
见他一副悲春伤秋的样子,李修身不得不提醒道:“你还是多想着些自己吧,到时候人家打起反旗,你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