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庙在山顶,从山下向上足有九九十八弯的山路,整个老寿山可不只是一座娘娘庙,光是寺庙道观就有数十座,有的香火鼎盛,有的默默无闻。
不过山道都开发过,修得很齐整,两侧更是花树繁茂,走一段便有搭建好的凉亭和游廊,一排小小象棋桌,围棋桌点缀其中,不少附近的居民和游客都在此歇脚。
时不时出现一渠清泉,一口老井,一路爬山辛苦,在此涤足闲坐片刻,那也是相当惬意。杨玉英和周方明走到山脚下,感觉却和普通人不同,连空气里溢出的灵气都比别处翻了好几倍。
周方明登时又嫉妒起来,眼珠子瞪得比牛都大,白了儿子和儿媳妇一眼:“你们什么时候也给老子挣出这么一副家业,老子死了也能闭眼。”
他儿子和儿媳妇皆无奈,两个人看起来就是老实人,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等到他爸看不见,才小小地咕哝一句:“咱们家那破山头,大晚上的连咱自己人都不敢出门,生怕遇见个山精水怪再闹出事来,还想与人家比?”
周方明脑子里不知想什么,拎着拐杖健步如飞,越走越快。一路直上,走到娘娘庙前,回头见杨玉英不急不缓地跟在他身后三步,额头上连一点多余的汗滴都不见,再看自家儿子和儿媳妇,已经气喘如牛,眼神发木。
“哼。”
他儿子苦笑:“爹,您老悠着点,万一咱们这一趟逮住那只勾魂的狐狸,恐怕要有一场恶战。”
说话间就到了地方。
老寿山的娘娘庙建得极为阔朗,前后三个大殿,道士八十余人,香火鼎盛。
他们人还在石阶上,殿门洞开,就有知客客客气气地迎出来,见面便笑:“我道是哪位居士大驾光临,竟让我们家这群喜鹊枝头笑闹,原来是周老兄。咦,这位女居士到是脸生。”
周方明诧异道:“陈道长什么时候居然学会了说人话?”
知客一噎,周方明便携着杨玉英的手臂大跨步进门,显然和这位陈道长相熟:“他叫陈岩,是娘娘庙的知客,不过是个火居道士,并不曾出家,人家还是正经的博士生,读的物理。”
杨玉英:“……”
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吐槽。
陈道长到是不恼,把他们迎入院内,于凉亭里坐下,先端了一托盘好茶过来。
周方明摆摆手:“不是来找你喝茶的,有点事想向你打听打听,最近忽然起来的空明神尊,你知不知道?”
陈道长一怔,摇头道:“年节要到了,我这儿每日忙得前后脚不着地,到不清楚外面又有哪尊神仙建了庙宇道观,这位既敢称神尊,可见应是位了不得的正神吧,怎么,周老兄想请一座神像回去供奉?”
杨玉英略惊讶,缓缓抬头看过去。
周方明那双略微染了纹路的眼睛更是瞪得比牛还大,上下打量了陈道长几眼:“你这厮是吃错了什么药不成?年纪轻轻的就坏了脑子,还正神?你们家元君娘娘有说如今还有哪位正神几千年来藏在荒野不见人烟,这个年份才出来招摇?”
陈道长不语,微微一笑,悠悠然亲自捧茶盏给周方明父子儿媳三人递过去,又给了杨玉英一盏。
周方明翻了个白眼:“好了,懒得与你啰嗦,我们遇到件事,恐怕与狐族有关。”
他皱起眉头,心下烦闷,详详细细把今日所遇之事说了。
“狐族的人都是什么性子,想必陈道长心中有数,若不是有元君娘娘约束,他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早搅得天下大乱了,反正我一知道此事同狐族有关就浑身发毛,还是要赶紧禀告娘娘,查一查此事。”
陈道长似也有些忧虑:“居然有此事?”
“我还能骗你不成?就算我骗你,也骗不过娘娘!别磨蹭,赶紧去问一问娘娘吧,丢了魂魄的人可不少,耽误下去肉身有事,乐子可就大了。”
陈道长点头,正待说话,亭外忽然起了风,大雨骤然而起,虽有雨,月亮到还在,挂在天幕上亮得有些惊人。
林官随风飘来飘去,看见月亮很是意外,细声低语:“没想到老寿山的环境这么好,在咱们大顺,都有几年见不到这么好的月亮。”
杨玉英不语。
所谓人不留客天留客,这么大的雨,显然这一夜只能暂且于娘娘庙里借宿。
杨玉英忽然晃了一下神,感觉有哪里不对,偏又一时想不起来,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有些疲惫。
陈道长已经招呼几个小道士过来收拾出客房,他亲自送杨玉英他们到客房安置。
客房里极安静,除了风雨声再无其它声响,杨玉英慢吞吞地喝着茶,林官趴在她肩膀上温温柔柔地道:“别想了,想就是我们今天还少吃两顿饭呢,天就黑了下来,当然很不对。”
杨玉英:“……”
林官说的真是特别在理。
她早晨爬起来连功都没正经练就开始做饭,供奉完妙济神君,自己正吃着美,就见到了李毅的魂魄。
送李毅的魂魄回到李家,再去医院,从医院出来赶到鹏飞酒店,就差不多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结果同周方明爷几个一同斗殴就误了饭点,一路又赶到老寿山,没来前林官絮絮叨叨地琢磨着要赶到老寿山吃一顿好菜。
老寿山的干锅田鸡非常有名气,田姐家的做的最好,天南海北的客人都喜欢吃。
林官惦记到现在,结果没有中午饭,也没有晚上饭,直接月正当空了,他怎么可能不惦记?
杨玉英:“……”
说实话,不知对方使得什么手段,还真有些厉害,她固觉不妥,却怎么也破解不了。
“这回我真是感觉自己输了。”
论起贪吃,杨玉英自认为不逊于人,还总感觉林官不会吃,这厮吃东西其实吃得粗糙,不怎么挑食,没想到啊,放飞自我以后,原来这才是个正正经经的大吃货。
“输就输吧。”
杨玉英推门而出,只见院子里一片寂静,举目望去,四下漆黑,左右居然看不到周方明父子的客房门,大殿到是看得清楚,可就是太清楚了,让她一时到有些迟疑。
她身上还有两个刻好的法阵,一个挂在手腕上,是一串玛瑙石,另一个是腰间佩的一块白玉。
两个法阵都颇费了一番工夫,可此时此刻,它们就像普通的首饰,没有发挥出半点作用。
就在杨玉英想着是不是需要拼着受点损伤,用些目前这具身体承受不住的手段时,手机忽然响起来。
杨玉英拿出一看,是李毅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