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雄锯汉中,汉中之地,相对稳定,多有流民涌入其间而定居者,此人,也算是亦正亦邪的一个人,”吕娴道。
“此人与刘璋有仇,”庞统道:“多年前,刘璋以张鲁不顺从他的调遣为由,尽杀其母及其家室,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吕娴对这个倒没想到,道:“所以诸葛必要书劝张鲁助其伐刘璋?!”
庞统点头,道:“此事不在于共攻伐刘璋一事,而在于,刘备若得蜀益之土,必将张鲁纳入麾下,此事不得不防,还要遣使去劝降其投靠徐州。”
“汉中之地,若被刘备所取,的确是个祸患,”吕娴也是万万没想到,因为徐州的崛起,让张鲁的轨迹也改了,他没有投降曹操,到现在汉中还是一个被人遗忘之处呢,这个地段比较特殊,再加各地征战,而这汉中竟在暴风眼中,相对的稳定而安静。
也就是说,大家伙都各打各的,暂时都无暇管汉中,这一块也就被遗忘了似的,说来也怪,这张鲁的存在感真的太低了。
他与刘璋这些年来,是时不时的互掐一把,打一打,闹一闹,却存在感都很低。
吕娴笑了一下,道:“然而士元却不知,张鲁此人是个妙人,他有一个外号,叫米贼,此人创教了一个五斗米教,算是一个义士,宽惠治汉中,这样的一个人,略与藏霸有些像。你觉得,张鲁真的能看得刘备?!”
庞统闻言笑了一下,道:“并不曾听闻此人有诋毁刘备之言,莫非女公子有什么天下不知之事?!”
“张鲁此人虚伪,你知道虚伪之人最厌恶的人,是什么人吗?!”吕娴笑道。
当然亦是虚伪之人!
庞统听了竟是哈哈大笑,道:“女公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诶?!这话,我可什么都没说,便是说了,也是咱俩私底下说的,可千万别说……”吕娴笑道:“说来刘玄德以仁义示天下,便是有人厌他虚伪,偏也说他不得,这才是最最妙的地方。”
可不是?毕竟说他吧,像嫉妒,还显得自己不够仁义,甚至诋毁仁义,毕竟刘备都自诩仁义的化身了都!
而说他吧,又显得把这个人太过放在眼里似的,因此,到现在也没人正儿八经的骂刘备。
庞统哈哈大笑。
吕娴笑道:“我倒与士元有不同的看法。”
“哦?!”庞统道:“愿请指教。”
吕娴道:“诸葛定力劝张鲁共图刘璋,张鲁欲报母仇是不假,然而,他未必不知道刘备是欲借他之势,并吞他之地与势。他只要答应了,以后必是刘备之人,而汉中在此处,刘表,淮南,曹操,甚至马腾,都可去攻打他,他就是蜀益的屏障,他这样的人,肯被刘备当刀使?!”
庞统若有所思。
“这个人,是真的有善心,而且有智,是个十分会保身的人,这些年,他治下的汉中几乎是隐形的,寻常有战事,也想不起来他,这样的一个人,与自身的治下智慧脱不了干系,”吕娴道:“闭关自守,是因为有自知之明,这中原的事,他插不手,真要插手,要么是炮灰,要么是成为小弟,而且还是挡刀的小弟。”
庞统被他的形容乐的不行,道:“所以,诸葛在他身的所图,会落空?!”
“诸葛必以其母之仇来力劝,”吕娴道:“我倒以为,汉中足以成为我徐州规图蜀益的要害。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再打听打听。先前一直盯着中原各地,竟不曾探听这个人的消息。”
主要是汉中之地守关自守,不与中原怎么来往,再加,他的存在感太低,所以吕娴都没能顾得。所有精力几乎全用在北方了。
庞统笑道:“我倒听过他的诸多事,他常以米肉食放街,令民自取,完全靠自觉,不可多取,汉中之人,因他,像活在一个公平的天人间。”
共产社会,可不就是天下人间吗?!这个夸赞不算低。
也就是说张鲁还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不是他有多先进,而是可能是返古。古代文明,奴隶制开始之前,就是这样的公平公正的。
张鲁之所以存在感很低,在于他其实并没有争雄之意,于大局并无干系。
他是个极度聪明的人,他曾说过一句话,宁愿做曹家奴,不愿做刘备座宾。这话是舔狗吗?!不是,这话不是说给刘备听的,更不是说给天下人听的,其实,他是说给曹操听的!为此得到曹操的信任和优待,得到最大的扶植和利益。他是个极会权衡的人!
他聪明,知道时势,说看不刘备,只是一件小事。也就是说,他并不愿意为刘备利用,成为对抗北方强势的力量,而可能汉中不存,覆灭。而他想要争取最大的自治,只有曹操能给他,而不是刘备。他若跟了刘备,刘备给他的只有猜疑不定。
“五斗米教,”吕娴袖手,道:“不必遣使去汉中。”
庞统道:“为何?!”
“张鲁若有难,此时此刻,还能向谁求援?!”吕娴道。
“徐州,或是马腾?!”庞统道,“他不会向荆州求援。”
“不错。”吕娴笑道:“此时曹操自身难保,他自知求援也无用。”
“女公子是想等他主动来求援?!”庞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