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他已经许久未曾安稳地睡上一觉了。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一觉很长,也很短。一晚上有七八个钟头,足够人很好地睡上一觉了。但睡着之后,总觉得时间飞舜即逝。
所以一觉很长也很短。
睡到半夜,吕长明迷迷糊糊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呯嘭”的杂声。
他瞬间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六二三宿舍只有他和邢玉清,再没有第三个人。
而邢玉清早已是个废人,此刻恐怕连翻身下床的力气也没有,又怎会在门外发出响动?
“糟了,有人来寻仇!”
吕长明甚至连衣服也来不及穿上,纵身就跳下了穿。在他的脚着地的一瞬间,人已经向门外冲去。
他连打开门的时间也没有,一个紫檀木做的厚厚的门,已被他撞得粉碎。
屋外很黑。
稀稀疏疏乒乒乓乓的动静,在大门口徘徊。
“什么人!”
吕长明在指尖聚满了剑气,大声呵斥道。
可等了好一会,都没人回答他。
“你再不答话,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吕长明冷笑道,“门派有规矩,大半晚的随意闯入其他宿舍,我可是有权将你当场击毙。”
对面的人,还是没有答话。但吕长明似乎隐约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哭泣声。
这一阵哭泣声,很低沉,很零碎,断断续续的,仿佛对面的人在极力掩饰着原本的情绪,不想让人听出来。
吕长明纳闷道:“难不成他还被我吓哭了?”
只是一会子时间,低泣声就已停止,转而变为一阵低沉而有急促的呼吸声。
“这声音好熟悉?”
吕长明转手甩出一道剑气,刚好打在庭院灯罩的开关上,顿时光明笼罩,黑漆漆的庭院,变得如此通畅。
“你,你,邢玉清?”
吕长明惊道:“你怎么下床了?”
邢玉清擦了擦脸,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调转头颅,低着头,杵着拐杖,继续朝门外走去。
吕长明赶忙跳到邢玉清身前,将他拦下,问道:“你的伤还没好,这是要作甚?”
邢玉清头也不抬,只说了一句:“滚开!”
吕长明苦笑着,他肯定不会滚开。
邢玉清的骂声,有气无力。他的伤,果然已经伤及根本。但邢玉清也顾不上去骂吕长明,他骂了一句之后,竟拖着伤痕满满的身子,从吕长明身旁掠过,步履艰难地走到了大门口。
吕长明只呆呆地看着他,伸着手,张着嘴,已不知道要说什么。
要说的话应该有很多,但几乎都是废话。对于邢玉清来说,或许他根本不需要安慰。对他最好的安慰,应该是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落到了这副模样,莫非还要请人来参观么?邢玉清最不能容忍的两件事,第一就是自己的无能。
“邢玉清,我有句话……”
“滚开!”
邢玉清似乎并不领情,吕长明的话还没说完,他就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骂了回来。
这真的是他最后的力气,因为邢玉清在骂完这两个字之后,就开始摇摇欲坠,最后跌倒在地。
吕长明并没有去扶他。
“邢玉清,让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