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辰紧张的向后退了半步,双手半握成拳,“生辰那日,祈晗迷迷糊糊间问儿臣,若陆婕妤是儿臣的母妃,儿臣会如何。”
“你是如何回答的?”赵奕尘的目光透着半开的窗户,锁到了窗外那道落寞的身影上。
景辰握紧拳头,紧咬下唇,犹豫了半晌,没有情绪起伏的说道:“儿臣说,若陆婕妤是儿臣的母妃,儿臣会恨她。她不仅扔下了父皇,扔下了儿臣,她还……”
“还怎么了?”赵奕尘眉头深锁,景辰噤声低头。
“她还怎么了?”赵奕尘的声音再次拔高了八度。他身上散发着瘆人的冷意,景辰看着眼中生出惧意。他捏紧拳头,让指甲扎进手掌心。疼痛渐渐的驱散他脑中的惧意。
“她还害祈晗得了这种怪病。明知道祈晗病了,她还扔下了祈晗。明明祈晗也是父皇的孩子!”景辰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看着景辰,赵奕尘仿佛见到了十一岁的自己。
赵奕尘暗自在心中长叹一声。原以为自己的孩子不会走自己的老路,但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景辰还是走上了他的老路。
“你是何时知道祈晗是你姐姐的?”赵奕尘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
景辰紧绷的肩瞬间松了下来,“三年前。祈晗手上的胎记和儿臣手上的胎记一模一样。云逸叔叔说,风家的人都有这个胎记。”
“那祈晗的病因,你是怎么知道的?”赵奕尘的声音有些发抖。
“去年南风叔叔捉到一只血蟾蜍,想给祈晗清理身上的毒。但是在那之前,我的手流血的,血滴在了血蟾蜍的身上,所以那血蟾蜍一咬到祈晗的手就死了。血蟾蜍是解毒的好物,但是它唯一不能碰的就是被生灵蛊寄生过的血。当时祈晗问南风叔叔,为什么那血蟾蜍会死那么快,南风叔叔说,那是因为那蟾蜍先碰了儿臣的血。若儿臣体内没有被生灵蛊寄生过,那血蟾蜍碰到儿臣的血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祈晗身子这么弱,都是因为她在代儿臣受过!”景辰的语气异常的平静。
赵奕尘看着眼前这个刚过六岁的少年,心猛地疼了一下。这世上没有不被人知晓的秘密,但是被两个孩子这样猜出自己的身世,赵奕尘始料未及。
“景辰,祈晗的病不是你的错。”赵奕尘拍了拍景辰的肩,眼里满是歉意。当年,若是他听了柳云逸的建议,再晚点要孩子,祈晗就不可能病成这个样子。
“父皇,真的不是儿臣的错吗?生灵蛊更喜欢寄生在女子身上。祈晗所受的这些罪,原是儿臣应该受的。”景辰的眼中冒出了晶莹的泪珠。
从有记忆起,每年的生辰,祈晗就会一病不起。明明她平日里咋咋呼呼的,疯得没个人形。但那个时候,她的面色总是惨白惨白的,随时都有见阎王的可能。
赵奕尘把景辰拥进怀中,用他最温柔的声音安慰道:“景辰,记住,祈晗的病和你没有关系。当年的事情,等你和祈晗长大了,父皇再告诉你。父皇和你母妃也没有不要祈晗,只是当时,祈晗病得太重了,父皇就直接让你云逸叔叔把她抱到听风阁了。祈晗便没有入宗室谱。”
“既然祈晗的病不是儿臣的错,那父皇,你为何只偏爱祈晗?”景辰没头没脑的问道,小嘴委屈的瘪了两下,眼中的泪珠近乎要从眼角处滑落下来。
赵奕尘抹了抹景辰眼角的泪珠,“景辰,你和祈晗不同。你是一国的储君,你要挑起的是一个国家的重担。父皇爱你,但父皇不能用像爱祈晗那样的方式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