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裙女子明显是这金玉楼里的姑娘,看来像是和吕常很是相熟,所以言语之间并没有什么低声下气的谄媚。
“萍儿快坐”,吕常笑着招呼这个叫萍儿的女子坐下,然后对韩默说道:“萍儿算是我在这金玉楼的熟人,她是这儿的清倌人,她的琵琶曲可是这金玉楼一绝啊!”
萍儿对着二人福了福身,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走过来给二人斟酒,一面含笑说道:“妾身蒲柳之姿,不过在这烟花之地讨口饭罢了,都是公子们看得起,哪里大言不惭敢称绝……”
韩默这是第一次接触娼妓优伶,她的这番举止言谈,给了韩默不错的印象,他接道:“姑娘不必过谦,哪里是蒲柳之姿,我看是松柏之质才对啊!”
萍儿闻言带着笑,看向吕常。
似是心意相通,吕常对她一笑,说道:“还没给你介绍,这位小兄弟,便是上元夜写出那一诗一词的那位少年英杰!”
“哦?莫不就是韩公子?”萍儿马上就猜出韩默身份。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想不到我现在真是出名了……不过,当时我已经说过,那诗词并不是我作的。”
“那首青玉案可真是令人心喜呢,萍儿这些日子正练着这首曲子呢!若两位公子不嫌弃,妾身就请二位品鉴品鉴……”
毕竟是终日里与各色人等打交道的人,她并没有接着争论诗词是不是韩默作的,那并没有什么意义,而是转而夸起诗词本身来。
“哈哈哈,那岂不是正好,快快唱来,我已经等不及了!”吕常大笑着催促。
其实在吕常的心里,他也是倾向于相信韩默自己的说法,那词不过是他父亲的遗稿而已。虽然他有心结交这少年,可是也并不认为他小小年纪作得出那等词作来。
毕竟,天赋与阅历是两码事。
所以他也不深究,只是让萍儿赶紧弹唱起来。
萍儿带着笑,抱着琵琶,在旁边绣墩上款款坐下,把琵琶倚在怀里,青葱般的手指随意拨弹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来。
然后稍定,继而便行云流水地弹奏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
和着调子,她张口唱起来。
因为无法作比较,所以韩默并不知道她的水平到底是在什么程度,不过此时就他听来——也许是因为初次听到这种音律表达形式的缘故——他觉得听起来非常舒服惬意。
浑身通泰,如沐春风。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唱到最后,声音袅袅如情人耳语,琵琶声也随之低咽下去,如银白水流击打在青石上,溅散开来,水汽氤氲,复又归于平静……
韩默陪着吕常又喝了两杯,听了几首曲子,便执意告辞离去。
眼看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福利,也就不打扰人家深入探讨了。
从金玉楼出来,韩默心中思索着。
他习惯走着路心中想些事情。
茶楼的事情已经解决,只是自己的事情却并不好办。
韩默感觉很是头疼。自己安安静静不出头不惹事,结果到头来硬是鬼使神差招惹了一伙亡命徒,现在又被一个二代给盯上了,真是哔了狗了……
说起来狗,昨晚还真是亏了那灰扑扑的狗子,要不然自己得栽个大跟头……
但是总不能一直身边带条狗吧,自己堂堂男子汉,难道还随时需要一条狗保护吗?!
得学点自保功夫!
到现在为止,韩默也没发现这个世界有什么飞檐走壁的高人,只怕那些只是传说而已。
不过若说拳脚功夫,韩默自然而然想起了黑壮汉子何安泰。
于是韩默向老潘家的店走去。
“韩公子您来了,快快里面坐……”正在忙碌着的老潘老远就看到韩默,热情地招呼道。
被这么大年纪的老汉这样恭敬称呼,虽然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韩默心中还是有些别扭。老潘之前甚至张嘴闭嘴叫恩公,被他强制要求改了口。
阶级森严,等级分明,终究要慢慢学会适应。
“不用进去了,我来是想问问,上次那个叫何安泰的,你知道他的住处吗?”
“哦,何兄弟虽也时常来店里坐坐,不过小老儿却并没有问过他的住处……”老潘一面把手中烤好的羊肉串递给旁边的食客,一面应道。
“这样啊……”韩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