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让二位久等了”。

寇准再次回到客堂，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方才下面的人突然有些事情要禀报，耽误了些时间。”

说罢，饱含深意却又不着痕迹地看了韩默一眼。

韩默对此丝毫不觉，只听祝蒙笑呵呵说道：“无妨无妨，寇公统辖陕州，公务繁忙，事情多些也是正常。”

“那寇公，咱们接着刚才的谈，既然决定把这秘法献上去，那么具体该怎么个献法？”祝蒙忍不住问道。

眼见方才寇公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已经准允此事，他免不了有些心中激荡，正说到要紧处，寇准却告了声歉离座而去，此刻回返，祝蒙便立刻直奔主题，接着刚才的讨论出声询问。

听到祝蒙的话，韩默也看向寇准。

寇准神色如常地坐下，“依照韩公子方才所说，再加上今晨西郊的动静来看，这火药确实威能极大，如若将来能够充备各军，定然能够大涨军威！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却要依仗兵革之利！如此强军强国之举，纵有小碍，亦当行之！”

“那么……”寇准缓了缓，“接下来便是把这火药献于陛下了，待老夫写道密疏，稍后便着人快马送往汴京。”

“……”，听寇准就打算直接拟表上奏，祝蒙有些欲言又止。

寇准看了看他，“祝巡检有话直说无妨。”

祝蒙起身，小心组织着语言：“寇公容禀，这火药既然能够强国利民，自然是要上报天听的，只是……这怎么个报法，却应该斟酌一二……”

“哦？”寇准眉头微皱，有些疑惑这位陕州巡检葫芦里到底是想卖什么药。

“寇公您也知道，自从陛下改元之后，天下祥瑞尽现，而如今寇公偏居陕州，为了这火药能够尽快惠及军中，何不，何不再多一次祥瑞？”

祝蒙硬着眉头把话说完，俯首盯着脚下，不再言语。

祝蒙的一番话说得似乎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寇准何等心思，自然听懂了他隐晦的意思。

陛下如今大力粉饰太平，各地争相献瑞寇准也是知道的，这祝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已经被贬谪陕州多年，早已不得圣眷，担忧自己的密函得不到重视，所以提议以献瑞的名头把火药上报，以陛下喜闻乐见的方式呈递，自然更为稳妥，更有可能放在陛下案头。

想到这里，寇准摇头叹了一声。

“老夫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既然行的是利国利民之事，自然不必墨守成规，只要能够让陛下认识到其中关节利害，尽快得以施行，用什么方法上报，倒也不过是细枝末节罢了。”

寇准抬手示意祝蒙坐下，接着说道：“方才祝巡检提及，陛下如今一心宣示太平气象，此事老夫今日不置臧否。不过你等可能不知，前些日子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新得一龙子，这却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端王前些日子已经代陛下南巡，为六皇子祈福便是此次南巡的目的之一，这次以祥瑞的名义献上火药，就也当作是为六皇子祈福吧！”

说到此处，寇准露出温和真切的微笑。

皇帝又生了个儿子？

韩默看着寇准的神情，真是觉得他比自己得了儿子还要高兴。

要知道，寇准如今早已经年过半百，他自己膝下可还是尚无子嗣呢。如今渐渐上了年纪，老来得子的可能似乎也越来越小。

又让韩默暗暗吐槽的是，这老头真是倔到骨子里了，嘴上说着对皇帝粉饰太平的行为不置臧否，却硬是不愿意把这次上报说成迎合上意而献瑞，硬生生被他当成了为小皇子贺生祈福。

这老头也是犟得可爱，韩默一阵暗笑。

与韩默关注的重点不同，祝蒙听到这短短几句话后，心头忍不住大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