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朴安此时就像一堵老墙，颓圮不堪，委顿在地，不再出声呵斥阻止。

孟虎仍跪在地上，眼眶泛红，道：“此事说到底，所有事端还是起于这‘霹雳火’……”

韩默心道果然，还真是因为这玩意儿。

“小人来将作司不过四五载，初来乍到便经常听闻同伍老卒们称赞高大人，我们高大人来将作司已经十来年，作为主事掌管将作司也已六七载，一向兢兢业业，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都看在眼里，将作司承担西门营一切武器甲胄等物的制造与修补，虽然平日里劳作繁重，可也都是为国效力，兄弟们都没有半点怨言，倒也乐在其中……”

谁要听你们这些工作履历啊喂，你怎么不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铺垫？

韩默在一旁听着，表面平静没有波动，心里疯狂吐槽。

祝蒙微微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可是一切自从三年前我将作司开始奉命研制这‘霹雳火’，一切就都变了……”孟虎回忆起来，情绪低落。

韩默暗暗点头，这时间点，倒是和岳远之前所说开始倒腾硝石生意的时间对得上，都是三年前开始的。

“当时的巡检大人心血来潮，说是从古代炼丹典籍中得到佐证，又有民间烟花爆竹为依据，让我们以此为凭，开始研制一种武器……”

孟虎神情凄凉，接着道：“一切不过是那位大人的平白臆想，没有任何先例，就这样让我们从无到有，一开始我们束手无策，怨言丛生，可是高大人严加勒令，对我们说，服从上官命令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既然命令如此，就一定要拼命完成……”

“就这样，我们多方打听，召集民间工匠，甚至花重金招揽那些有秘术的爆竹手艺人，一同研制……真的是拼命完成啊……”

“研制三年，一直不得其法，研制出来的东西也威力不大，依据其特性，上一位巡检大人为其命名为‘霹雳火’……”

“前巡检大人对最后的东西并不满意，还一直责备我们没有尽力，说做出的东西就是威力大些的爆竹，慢慢的就对这件事不上心了……”

“可是三年间，为了研制这东西，我们到底付出了什么，前巡检大人却是从不过问！”孟虎双眼含泪，神情悲愤，“当官的只知道坐收成果，只是不断严令研制，可是我们众多兄弟，为了这玩意儿，付出了何等巨大的代价，又有谁过问？！”

祝蒙微微皱眉，虽然说的不是他，可听着这话也有些不悦。

韩默则微微点头，他最清楚不过火药这东西，单是制作就危险非常，何况是他们从无到有一脸抓瞎的弄，其中怕是出过不少乱子。

最著名的例子，黑火药在后世传到西方，那位著名的发明大佬，嫌黑火药威力有限，于是决定把硝化甘油和黑火药混合，研制威力更大的炸药。然而期间事故频发，自己的弟弟和助手当场炸死，哥哥重伤，父亲残废，自己也数次险丧命。

可见其危险性。

黑火药虽说威力不如硝化甘油炸药来的猛烈，但是若剂量较大操作不当，也少不了危险。

韩默正想着，只听孟虎喊道：“请各位兄弟们进来，让大人们看看！”

祝蒙等人疑惑不解，孟虎身后跪着的十几个汉子却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神情更加黯然。

祝蒙等人的疑惑马上就转换为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