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萝眼神一亮,从腰间枪套里掏出一支崭新的短火枪。白吟霜瞥了一眼道:“这个不是早就有了么。”
“不一样,这个是新式的样枪。与往日不同,乃是自发火枪。”许云萝话音未落,被她抱在怀里的霍云熙已经迅速将短枪拿在手里,好奇地把玩起来。
“不许拿这个,快还给姨母。”白吟霜竖起柳眉,神色严厉。
“没事,让他玩罢,里面没有装弹丸的。”许云萝解释道,“此前的火枪,十息之间,不过能发一弹,这新式火枪,能连发两三弹,射速可是快得多了。”
白吟霜此前也瞧过火枪射击,听得此语也是吓了一跳:“这等说来,往后竟是连弓箭也不用了?”
“嗯,都帅说,往后nn长矛,都会渐渐裁汰。”许云萝回想着在枪炮厂所见的新式大炮,“还有新式野战炮,以熟铁铸造,装于炮车之上,射程千步,威力也是惊天动地,远胜当日之虎蹲炮也。”
她打了个寒噤:“往后打仗,真的就是人间修罗场了。”
白吟霜愈发好奇:“能带我去瞧瞧么?”
“我先问问都帅,请他安排好日程。再来请姊姊一块过去。”
一根四尺来长的黑色铁管,安装于炮架之上,炮架两侧是半人高的铁轮,一声怒吼,六斤来重的铁壳弹丸,内装黑色,在百步之外炸响。一旁观看的亲兵们连声叫好,白吟霜面色惨白,娇躯微颤,许云萝连忙扶住她。
“这,这,”白吟霜结结巴巴,“这是天上的雷神老爷下凡了啊,往后这城墙,岂不是一轰即破?幸好今日不曾带着熙儿来此,不然,一定会啼哭不止,夜里也不得安生。”
“那倒未必。”郭继恩在一旁负手笑道,“说不定他非常喜欢,将来长大了,做个炮军主将。”
“奴不想教他将来从军。”白吟霜壮起胆子,“待熙儿长大了,奴将乐班交给他,虽说是苦些累些,也好过战场厮杀。”
“若是天下太平,岂有人心甘情愿上战场的。”郭继恩点头同意,“不过你教他弹琴唱曲,也太女儿气了些。”
“都帅,你这是成见。男伶就这般被人瞧不起?”
“我倒是无可无不可。就怕我那启明兄弟不会赞成。”郭继恩笑了起来,“火炮也瞧过了,咱们走罢。”
众人离开火器试验场,郭继恩一边迈步,一边问胡启忠:“年内能造出来多少门新式火炮?”
“二三十门估摸着是有的。”胡启忠告诉他,“只是水师那边也一直在催促,他们要的火炮,身管还要长一些。”
“那就是三种规格,虎蹲炮,野战炮,长管炮?”
“是。此外还要赶造新式自发火枪,参政又要卑职遣熟练工匠往东都去,人手愈发不够了。”
“我知道了,方司监会替你再想法子。”
“好,还有一事要问都帅,那蒸汽炉进展如何了?”
“你对这个也有兴趣?”
“此乃事半功倍之神器,卑职自然也是关注。”胡启忠正色说道,“开天辟地,颇赖于此物也!”
“用过午饭,本帅就会往钢铁公司去。”郭继恩点头,“你也是有远见,此物的确是最为紧要。”
“妾就不过去了,先陪着吟霜姊姊回城。”许云萝连忙说道。
郭继恩似笑非笑瞥她一眼:“可。”
两个年轻女孩儿,由陆祥顺领着一哨亲兵护卫着,先行返回燕京城。许云萝带着白吟霜进了西海池,往广寒宫去瞧瑞凤郡主。眼见周恒也在节堂之内,白吟霜屈膝行礼,又小心问道:“外子如今在汴梁,或有书信来此?”
“白夫人稍坐,勿要心急。”周恒微微一笑,“燕京汴梁之间,都是往来公文,霍参政书信之中,并无私人之语。不过,南面局势平稳,白夫人不必担心。”
瑞凤郡主放下笔起身过来,觑着许云萝打趣道:“你又先回来了,如今参政不在京中,都帅日日都往西山那边去,这节堂之中,再难见他身影,莫不是要躲着谁?”
许云萝知道她意有所指,轻轻摇头道:“工器之事,反复试验,十分繁琐。方司监、宋夫子、秦夫子、辛总办等,都是殚精竭虑,日夜争论不休。都帅也与他们一道写写算算,苦思冥想。奴只恨没有本事替他分忧。”
她又转头问周恒:“周将军,巨野那边,情形如何?”
周恒笑了笑:“我师乃民心之系,徐智勤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撼动城池一步。”说着将军报递给她和白吟霜。
郭继恩返回燕京之时,徐智玄在徐州调兵遣将,分三路兵马北进,一路经沛县赶至任城西面,一路经楚丘至曹州东面。徐智勤则率宋城主力直奔巨野,试图一举拿下巨野泽南岸的这个县城,以分割河南山东两地。
韩景和虽是才署任点检不久,却是谋勇兼备,智计百出,南吴精兵在巨野城下使出多种手段,却未能登上城墙一步。虽然曹州兖州两处兵马都被南吴军截住,郓州百姓却自发聚合起来,无数船只将援军、民夫、粮草、辎重经巨野泽,源源不断送往巨野城。南吴军搜集起船只试图在水上阻截,却被精熟水性的船夫们将船弄翻,白白折损了不少人马。
攻城半月,城中兵马竟然越打越多,范长清率部在成武县北面终于击败路士瞻军,徐智勤奔袭无功,气恨之余,不得不下令退兵。
然而巨野这边战事才结束,临沂徐智兴又从密州等处兴兵,再次攻打临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