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聪跟苏大娘说怕挨揍，还真让他一屁哧准了，没过几天，他就挨了父亲一顿胖揍。

这天吃完晚饭，父亲就神神秘秘地出去了，哥儿俩围着母亲逗妹妹玩儿。

不一会儿，父亲背着个袋子进了屋，原来是兵团的战友托人给他捎来半袋子大米。

人家的袋子得马上还给人家，父亲把自家的米袋子拎出来，准备把大米倒进自家的袋子里，左摆弄右比画却不得要领。

看光景的智聪走过来自告奋勇:“爸爸，我来帮你”

父亲看看他，让他使劲儿握住自家米袋子口的两边儿，然后拎起那半袋米，捏着袋口对准自家的米袋子，手一松，“哗”大米奔涌而下。

送米的人就赶着马车在外面等着，父亲大概是着急还人家袋子，没想那么多。米一下挤下来，智聪没握住袋口，大米撒了一地。

智聪望着地下白花花的一片大米还没反应过来，“啪”脸上挨了父亲没头没脑扇过来的一巴掌，登时眼冒金星，鼻血长流。

父亲没功夫管他:“把头仰起来。”恶声恶气说完就出门送米袋子去了。

智聪仰着脑袋，把流进嘴里的鼻血一口口吸进肚子里，大脑里一片空白，望着房顶发傻。

父亲近日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原因是单位又有了变化，让他很恼火。

他们这个大修总队又撤销了，机关人员分散到两个工程队。

具体的情况是这样:铁路局下属是工程处，工程处机关在省城。工程处下属三个段，其中一个段在本省第三大城市里，父亲他们这两个工程队就归属这个段。

父亲被任命为其中一个工程队的书记，那时书记是一把手，也算一方的小土皇上。

都说宁当鸡头不当牛后，父亲现在成了鸡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父亲随着岁数的增长，眼睛的伤痛时常发作，折磨得他得了神经衰弱，有一丁点动静就睡不着。

工程队常年在外施工，过着集体生活，显而易见父亲这身体状况晚上想休息好基本就是个奢望。

以前工程队虽然常年在外，但是管辖的地方小，工作地点离家都不太远。现在归的段管辖面积很大，施工地点极有可能离家非常远。

最让父亲不爽的，是他的一个同事，工作能力和热情都没有，只会溜须拍马舔腚沟子，父亲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这一归并，不知此人走了哪条门路，竟到段里当上了人事科科长。你说上哪儿说理去？

父亲知道自己这一变动，母亲独自带着三个孩子，日子肯定不好过。本以为大儿子能帮上点忙，现在见他这副笨手笨脚，呆头呆脑的熊样，肯定是没指望了。因此有什么气都往他身上撒。

智聪哪知道个中原因，心里委屈的不得了:冤那，比特么冤大头都冤。

那天晚上他在被窝里偷着哭了很久，眼泪把枕巾都淌湿了。

没过几天，他又挨了顿揍。

上回挨揍母亲还安慰了他几句，这次挨揍母亲不但没管，反而煽风点火，还差一点给父亲助拳。

家里买了块肥肉，母亲把肉切成片，用油炸了放到碗里，又把碗放到锅里，盖上锅盖。然后领着智晨去接小妹妹，锁上院门留智聪在家看家。

炸肉的香味弥漫在屋里，勾引着智慧聪站在锅台边鼻子用力一吸一吸贪婪地闻，闻得大脑缺氧，差点没抽过去。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一咬牙一跺脚，掀开锅盖，捡了一块小肉块塞进嘴里。